通灵宝鉴

第六章:席上乾坤

第六章:席上乾坤龙嘲风眉头紧锁,虎目一扫,只见一个手脚粗大,满脸红胡茬,不知道是哪个小国的长老正在口沫四溅的和旁边的几个家伙讲述着自己的捕猎蓝翼兽的“英雄事迹”。龙嘲风嘴角微微牵起了一丝冷笑,刚想在他身上动点手脚,却见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长老突然把矛头对准坐在自己身边的宁殇王子,远远的指着宁殇,与周围的众人说道:“他们鲛人国以蓝翼兽为护族图腾,还不是给老夫一刀斩杀,可见蛮帮异族就是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宁殇面色顿时大怒,龙嘲风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触自己的霉头。当初望仙港议政大会之后,全天下间恐怕无人不知龙嘲风和宁殇王子关系亲厚,今日这老头这样说,明摆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龙嘲风眉梢一挑,忽听一个西林婉灵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这老头是灵虚城的城主东方连城,隶属于流藏国,可是向来桀骜不驯,不为流藏统帅。他自己独创的连城气劲独步天下,堪称一绝。听闻他年轻时曾苦恋鲛人国当今的国妃明珠夫人,被拒后怀恨在心,屡屡在东海捣乱,和鲛人国的梁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龙嘲风微微颔首,他知道自己虽然精进迅速,可是和西林婉灵的术法相比仍旧在伯仲之间,当初在万灵城外若不是自己体内戾天神识复苏,可能早就被北海蛟神击杀。西林婉灵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才提醒自己不要强行出头,以免惹祸上身。

这时那老头子又开始大骂东海鲛人是异类,和冥域的蛮夷是蛇鼠一窝,若是在他灵虚城,只要见了就必定就地打死,以免污了地方云云。宁殇面色通红,幽蓝长发无风自舞,手掌渐渐摸上身旁的玄铁长枪,正要出手。忽听一个柔嫩的声音在高台之上响了起来,众**异看去,只见商小蝶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却鼓足勇气说道:“风云岛既然作为东家举办风云夜宴,那么来者就全都是客,东方城主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这翻话说的颇有道理,若是声音能不那么小,定会有些威慑力。只是现在却全是另一番光景。

东方连城冷笑一声,抖动着满脸的红胡子大声的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风云岛越来越不长进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弟子也敢派出来迎客,真是人才凋零。看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大家就不用再上风云参加这劳神的夜宴了,以免和那些异族蛮夷同屋而坐,平白的堕了身份。”

商小蝶面色顿时大变,显然十分气愤,可是仍旧用她那细小的声音说道:“昭南师姐她们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委派我来主持这场九宫的欢迎宴会。所以并不是风云岛不尊重大家,而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笑,东方连城笑道:“昭南那丫头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风云的一个小跑腿的罢了。上你们风云岛已经将近半月,星轨主岛连个面也没露,是瞧不起大家吗?”

商小蝶满脸通红,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大殿之内的众人纷纷讨论起来。其实这一点龙嘲风也有想过,上岛已经这么些时日,又频繁出了这么多事情,星轨却一次都没有出现,所有的事情都要昭南圣女处理,实在是有些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其实这里的众人谁没有想过这一点,大家平日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些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心高气傲,傲慢无视,之所以能忍这么久,完全是摄于风云岛的万年威势,可是眼下有人说出来,就好似星火燎原一般,顿时嘈杂成一片。

眼看宁殇几乎快被气的断了气,龙嘲风不由得微叹一声,心道这鲛人王子心性却是单纯的很,这点忍耐力都没有。只是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得不亲自出手试试这东方连城的斤两了。

“东方城主一口一个异族蛮夷,不知道这个蛮夷的范围到底指的是什么?”龙嘲风安坐于白玉长几之后,低头颔首,端起一只玛瑙酒鼎,轻轻的摇晃着里面鲜红的**,淡笑着说道。

四周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这些日子龙嘲风屡屡立威,对于这个冥域王子众人早已不敢轻视,此刻见他开口说话,人群骤然间一阵**。

东方连城成名三百余年,自创的连城气劲颇有神通,再加上灵虚城地处灵虚山下,上面的灵虚神泉颇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虽然已经年近四百岁,可是样貌看起来仍不过五十多岁,而且身体康健,实在是云绸大陆上老不死的典范。

东方连城同云虎神一样,位列大陆十神之一,在云绸大陆上声名显赫,少有敌手,连流藏大皇对他都是无可奈何。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不然也不敢公然在风云的地界上找风云的麻烦。眼下见龙嘲风这般语气,顿时大怒,寒声说道:“说的自然是那些远离大陆文明,独悬荒外,吹毛饮血的蛮夷之邦。另外还有些异域别族的无耻贼子,眼馋我生灵域的大好河山,打着我云绸大神的旗号前来招摇撞骗,图谋不轨,这样的贼人虽然能得意一时,可是早晚要落在老夫的手上,被我掐断脖子。”

浓烈的火药味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龙嘲风的反应,雀弥生等人更是嘴角一笑,冷冷的幸灾乐祸起来。

龙嘲风却不慌不忙的饮了口酒,抬眼洒然一笑,微微牵起嘴角寒声说道:“哦?如我所记不差,当年力抗四域进犯强者,建立五域之间空间结界,还生灵域万年和平的戾天大人就是来自南荒异族的蛮荒之地,那岂不是戾天大人也成了异族蛮夷?东方城主身处云绸大陆正统文明之邦,却不知这样正统的文明为何在四域强者进犯的时候没有半点作为,反而要靠着蛮夷异族的相助才能活命,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东方连城顿时一愣,哪里想到他的词锋这般厉害,戾天来自于南荒虫蛇遍布之地,这事情天下皆知,一时之间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龙嘲风冷冷一笑,继续说道:“这世上杀人的利箭有千百种,若是但以武功术**英雄,实在是莽夫之见。商丘一族当年救人济世,活人无数,天下间哪国哪族没有受过他们的恩惠。小蝶姑娘是星轨前辈的高徒,身处风云岛这样术法高深之地,若想习武,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却弃武学不顾,专研医道,修习济世之法,以解救世人为己任,实乃正义之举。术法,实为天下之兵刀灾祸之源头,每年的风云夜宴就是志在消除国与国之间的矛盾,还天下一个和平安宁,要商姑娘来主持,实在是星轨岛主用心良苦之举,阁下自称是礼仪文明之邦,怎么连这样粗浅的道理都不明白?真是可悲可叹。”

东方连城大怒,偏还说不过他,面色一片酱紫,嘴角不断的抖动。与会的众**多是各门各国的贵族掌权长老,原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此刻听龙嘲风一番话后不由得深深思量一番,对商小蝶的态度也敬重了起来,毕竟当年商丘一族在世的时候,那高明的医术至今众人仍旧难以忘怀。身处动荡的年月,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得病,这样一尊将来救命的活菩萨,谁敢贸然得罪。

突然,坐在五国同盟中的雀弥生冷笑一声,朗声说道:“嘲风殿下的高论实在是令我等信服,只是不知嘲风殿下对术法是这般的深恶痛绝,为何还要修习术法,干脆转而拜小蝶姑娘为师好了。好回去拯救冥域大陆上那些吹毛饮血的同族,也省的冥域大陆一片混乱,人民生活苦不堪言。”

话音刚落,流光,寒兮,云少典等人顿时一阵哄笑。

龙嘲风淡淡一笑,朗声说道:“呵!雀来世,我可没说就要完全摒弃法术。任何一个国家部族,都需要一定足以自保的国防力量,不然若是别国大举犯境,将如何保护我们的国民?医术,商业,农耕这些看似微薄,却是国富民强的基本保证,然而事实上只有在强大国防的保证下才能得以顺利的实行,反则,大兵一旦压境,一切都成为焦土,还谈什么富国强兵,百姓富足?所以,这些方面必须一一完善,缺一不可,不然若是哪天像你雀来使云楼那般实力的国家也敢来侵犯我冥域,那不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了吗?”

蓦然间,鲛人国身边被视为蛮夷之邦的东海诸岛国民一同放声大笑,雀弥生脸色铁青,目光阴冷,沉声冷哼道:“嘲风殿下对治国方略这般有心得,为何这么多年来冥域仍旧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呢?不会是纸上谈兵,只会说大话,却没有半点真才实学吧。”

龙嘲风淡笑着摇了摇头,轻摇手中阴阳折扇,淡淡道:“以雀来使的身份,竟然能说出这样没有见识的话,真是可悲。冥域国民和生灵域并不相同,根本用不着吃食稻谷米面,又为何要种植草木?冥域死灵修炼鬼道阴气,极喜阴森寒冷的处所,所以根本不需要发展农耕。难道雀来使你还要去笑话海中的游鱼,笑它们生活简陋,为什么不盖上房屋来居住,反而要居无定所的游在水里?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整个大殿霎时一阵哄笑,就连五国同盟的随从也忍不住偷笑。雀弥生脸色一片青白,显然是气的不轻。名雅达大神官寒兮不得不出言强撑道:“嘲风殿下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的子民生活富足,可是众所周知,冥域生活条件极端恶劣,死灵几乎没有思想,终日行尸走肉般的生存,不懂礼仪道德,没有羞耻荣辱,不通史书礼乐,这难道就是殿下所说的国富民强之道吗?请恕我眼拙,没有看出来。”

龙嘲风面色一转,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人因事而异的,难道你要让死灵们在冥气的包围之中,喝着黄泉之水,修炼光明教会的神圣之光吗?”

“好!说的好!”一声叫好声顿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众人惊讶回过头去,只见却是一直坐在长几后,喝的醉醺醺的喜朗二皇子将吴。只见他拊掌击拍道:“嘲风殿下这番话说的精彩,虽是将我们五国联盟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却有如当头棒喝,将我敲醒。好!好个冥域,好个龙嘲风!”

说罢蓦然站起身来,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对着龙嘲风深深施了一礼。龙嘲风以为对方说的是酒话,自然没有理会,而是冷眼注视着寒兮,听他还要怎样反驳。

然而寒兮却忽然改变了态度,他微微点头说道:“殿下语义深远,振聋发聩,实为治国良才。等过了九宫之后在下想要去拜访殿下,聆听殿下高论。”

龙嘲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好!约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往后的席间商小蝶渐渐平稳了自己的情绪,虽然不像昭南圣女那般爽朗随意,谈笑风生,可是却也进退自如,问答得体。除了东方连城和雀弥生等人,席间一片欢腾自如,龙嘲风和众人谈笑风生,语言风趣幽默,见识广博,众人对他也越发亲切起来,纷纷觉得这冥域王子和外界传闻的颇为不同,倒是个亲切祥和的人物。

宴会就在这样貌似祥和愉快的气氛下结束,最后商小蝶宣布个人回到各自行馆之中,等待明日进入九宫。

四下里一片安静,龙嘲风独自坐于床榻之上,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周身毛孔大开,在这个星月寂静的夜晚里,调动起体内的阴气,打开通灵宝鉴,修炼里面的**。

自从踏上了前往风云岛的路程,他就始终没有修习过通灵宝鉴的**,所有的事情一波又一波的向他袭来,几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只能被动的被所有的事件一点一点的牵扯到旋风之中。从九泽幽狱中出来之后,他越发体会到自己力量的不足,那种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一刻是那样炙热的啄食着他的心神。

星轨是怎样学究天人的智者,又怎么会洞悉不了各方势力的意向。五国同盟大费周折,可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星轨早已算到万兽山将要不保,所以当震天印开启的时候,万兽山上的灵兽早已被转移至别处,那么芮达拉之王自然也不会死于这场洪水之中。这个消息对龙嘲风而言,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芮达拉之王只要不死,自己就有继续取芮达拉之眼的机会,祈愿祭坛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也不再是一个梦想。可是这样一来,无量山的计划也就可以继续顺利的实行,这样必然会给将来龙嘲风的计划带来重重的阻碍。想起阿罗约那变态的力量,不由得从心里感到一阵寒冷。

当日在九泽地穴之下,之所以能够险胜阿罗约实属侥幸,若是没有神灵使的倒戈,上古凶兽在旁敌我不分的缠斗,紫石巫衣先自己一步对他实力的消耗,青阳圣女对自己的相助,还有那个神秘老人对自己的改造,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希望。尽管在这样大好的形势下,他最后仍旧要依靠神灵使施展两伤术法才将阿罗约逼退,阿罗约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可是当日在米开朗琪罗口中听起来阿罗约在无量山中竟然还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傀儡而已,在他的上面还有所谓的圣法师,守山护法,无量圣使,南笙等等一系列的人物。

无量山就犹如只露出一角的冰山一般,众人完全不知道它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若是以前龙嘲风还可以自我安慰的想:老子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拿到了芮达拉之眼,老子立马就回往生大陆,祈愿祭坛一旦建立,就去找地藏王那老匹夫算账。可是现在他却绝不敢再这样天真下去。先不说他的体内现在流着的是戾天的力量,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自己都有义务除掉这个当初分裂了他的邪恶元神。再说无量山的人也不会让他安稳的拿到芮达拉之眼然后回去修建祭坛,所以想要拿到芮达拉之眼的前提就是击溃无量山的中坚力量,让他们无暇他顾,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个安稳的修炼空间。

龙嘲风来到主物质界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可是实力的提升却迅猛至极,这不仅要谢谢www。qb5200。Com地藏王那老匹夫给他的通灵宝鉴,还应该由衷的谢谢他那些生死相搏的敌人。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进步的这般迅速,所以虽然现在呆在风云岛上寻找芮达拉之王一事已经变得有些渺茫,可是他却仍是没有离开。

他本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善男信女,五国同盟屡犯的陷害,更加惹得他无比的恼火。只是现在他却绝对不是当初初来主物质界时的愣头青,也许是受了戾天生命之水和元神的影响,现在的他比照之前明显要沉着冷静了许多,做事也会多方面的考虑。

五国同盟显然野心极大,背后也定然与浮萍大陆上的混沌国有着不可摆脱的关系,而那个南楚的商人楚笙歌更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他们的具体目的,只要继续在风云岛上呆下去,就不愁了解不到,现在他已经隐隐成了狐灵国的半个主人,尤其在狐灵军士举国前来救他之后,他就更加不能放下这里的事情不理。而这一切都是以强大的实力为后盾的,这样想着,龙嘲风结束了体内一个周天的阴气运转,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更进一步,越发的精纯。

这时,忽听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怕被别人听见一般,悄悄的向远处走去。

龙嘲风的耳目何等灵敏,一时间猛然想起宴会结束时东方连城那怨毒的目光。嘴角一笑,蓦然间就化作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消失于夜色之中,跟着前面的那个声音远去。

“小蝶姑娘,前阵子多亏了你的照顾,若不是你的通融,我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嘲风阁下的消息,真是太谢谢www。qb5200。Com你了。”出乎龙嘲风意料的是,在这里听到的竟然是孙木的声音。

那商小蝶还是那副颇为害羞的样子,轻咬着小巧的嘴唇,缓缓的摇头说道:“嘲风殿下是个好人的,那天帮了白翎师姐,我们都很承你们的情。”

孙木脸色微红,全没有了平日里风流潇洒的模样,颇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白翎圣女冰清玉洁,是万万不能被歹人玷污的。龙兄为人刚正豪爽,定会帮她的。”

龙嘲风一看孙木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商小蝶有意,而商小蝶毕竟只是一个久居孤岛的单纯少女,又刚刚经历被云少典欺骗的痛苦,心里空虚,实在是最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可是看两人不是谈论自己就是谈论白翎圣女,不由得暗暗着急,心中暗骂孙木不愧是名字中带了个“木”字,实在是十足的一个木头。

这时,忽然远处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对着这面缓缓而来,如今这岛上全都是术法高手,有人半夜御风而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龙嘲风见没什么事也不愿意继续趴在这里听孙木的墙角。转身就往自己的别馆行去。就要进别馆的小院的时候,忽然一袭身段婀娜的红衣陡然自远处的密林中穿过,龙嘲风心下一惊,瞬间想起西林婉灵来,这别馆中女子没有几个,偏偏又只有她喜欢穿红衣,可是这么晚了,她又要去哪里?

当下也不多想,连忙运起藏魂术,御风而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