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宠小妾

贬黜冷宫

阿秀轻迈碎步上前,取过影儿没有受伤的右手小心地放置在自己温暖的手心,蹙紧的娥眉显示着她内心的焦虑与担忧:“都怪姐姐贪心,如果那时不收妹妹的礼物今天少王爷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但妹妹也不要太过于伤心了,现在你受了伤,心情舒畅病才能好得快啊!”

影儿依然低着头默不作声,好像外面的世界与她已经完全隔离了……

阿秀不安地和老王爷对视了一眼,继续劝道:“妹妹也别硬是往牛角尖里钻,这事也不见得一点转机都没有。上回儿不是也有一次少王爷同你闹得很凶,到后来还不是照样那么宠你吗?我想王爷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王爷气消了或许就会发现是错怪你了。”阿秀轻轻捋开附在影儿印着干涸泪痕的苍白面颊上的几绺丝发,柔声开导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把伤养好,在这个时候忧郁掉泪只是傻女人才会做的事。除了让关心的人担心、嫉恨的人幸灾乐祸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你得知道,后殿里像莉姬这类女人绝不是少数,她们可都在虎视眈眈地等着看你好戏,你又怎么能就这么容易就一蹶不振,反倒让她们称了心、如了意呢?!”

阿秀的大段宽慰的话语终于让影儿有了点反应,她慢慢启开毫无血色的薄唇,幽幽地吐出字来:“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试了……”早就知道的答案又何必苦苦挣扎地想推翻它,就算没有这个误会,他们的甜蜜也不会长久。至于看好戏,真是讽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难道还在意别人来取笑吗?

老王爷和阿秀面面相觑,想劝,但又找不到任何可能拿来劝说的话语。

老王爷拧紧俊逸的浓眉,不经意地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他现在正满脑子搜刮可以让影儿打起精神的话来,只可惜所有他可以想到的话阿秀全部说过,但效果已被证明为零,他也就没有再重复的必要了。唉,平时只顾着搞幽默了,正儿八经的句子还真没有学会几句!

“那个,影儿啊,其实公公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我不该让你喝那个药的……”老王爷面露几分悔意,语气里带着难得一见的尴尬。

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多事了,两孩子发展得挺好的,都怪傻里吧唧地夹在中间瞎捣鼓,这不,自己的乱操心、真胡搞地折腾出了一阵弄出了这么多麻烦!哎,不过也怪那小子,这么点事也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喝了就喝了呗,难道给他生个孙子就这么要他的命哪?!

“不过你放心,如果又臣那混小子是因为这个发脾气,为父一定保证可帮你去解释清楚!”老王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打着保票。

影儿的眼睛无神地望向了静躺在地面上的纸团,她明白,又臣发怒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自己瞒着他吃药的事,而真正的主因就是这个几乎被捏碎了的纸团!

她垂下螓首,悠悠地说话,声音同她的脸色一样彷徨:“不是您的错,这一切都是命,厄运要缠着我就算我再小心、再谨慎都躲不过去。”

影儿边说边机械地摇着头,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命运也许会让她不用继续如此无力地忍受揪心的苦痛,也许可以使她的心能够做到稍稍平静一些,也许可以……

世界对她来说都没有了意义,天和地的方向霎时也变得混淆不清了。她还剩下什么可以拿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一颗残破不全的心,一个被毁灭得七零八落的梦还能支撑起她全身的重量吗?

劝说未果的老王爷和阿秀怏怏离开了恒龙殿,睡在这张对她意义匪浅的锦**,影儿感慨万千,鼻子不禁一阵发酸,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没遇到他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流地这么频繁,也从来没有预料到有谁可以给她造成这么巨大的伤害。她早先的自我去了哪里?她的自信去了哪里?她的骄傲又去了哪里?好想找回它们来武装现在虚软无力的自己,就算是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也至少让自己可以去试着接受和面对,不要再这么疲软了……

这个曾经给她带来过短暂幸福的殿堂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久留之地了,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仅仅只是在等待又臣下达给她的最后命令—— 一个她已经能预料的答案……

★★★

影儿一大早就自个儿收拾好行装,她只是简单地选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唯一带走的贵重物就是侍寝那夜之后又臣赏赐的那对夜明珠。她不是贪心,只是单纯地想留一点纪念,至少这对夜明珠曾经让自己觉得她在他心中是有一丝地位的……

打点好东西的影儿静静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耐心地等着迟早会来的“判决”。

“娘娘,你这是干什么?!”明珠和紫玉进门看到在一旁静坐的影儿甚为不解,她们早上也听闻了昨天少王爷和她们主子大起争执的事,但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影儿干涩地扯出一抹淡笑,深睇两人的眸子显得既哀怨又凄美:“是到该走的时候了,这个地方再也容纳不下我……”影儿留恋抬眼环顾了一眼这个有着她和又臣众多回忆的屋子,然后回过眼,平静地说下去,“紫玉、明珠,我即将会被贬黜,以后就再也不是你们的娘娘了,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一直伴在我身边,但是现在我只能说很抱歉,我们主仆之谊可能就要缘尽于此了。”

“娘娘,这是为什么?难道事情已经糟到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听到影儿的话后,紫玉和明珠不禁被吓得大惊失色。

影儿垂下眼帘,轻轻地点点头。以后的命运会是怎样连她自己都感到渺茫,但是被贬离这个代表荣宠的殿堂早在又臣愤然离开的那一霎那就注定势在必行。

“可是少王爷明明就很宠爱您,怎么可能说废黜就废黜啊?!”明珠还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少王爷对影主子的恩宠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恩赐影主子住进恒龙殿也早就在王府传为了奇谈,试想这般的宠幸怎么可能在转瞬之间就消失殆尽,她们主子又怎么至于立刻就失了宠呢?!

望着她们急切的眼神,影儿的心蓦地觉得很难受,离别总是让人心酸,特别是突然来到的分离:“周总管那边会妥善的安排你们,以后找主子千万不要再找像我这么没用的,不但没能好好照顾到你们,到了最后还要连累你们……”

影儿的音调越说越低,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凝重,明珠索性“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娘娘,你不要我们了呀!呜呜呜……我不要、不要……娘娘到哪,我们就去哪儿!”明珠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影儿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要去的是冷宫,哪里是说要带侍婢就可以带侍婢的?何况一个贬黜之人,本就没有权利要求这些。即便影儿不舍得,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我早就把你们当成自家姐妹来看待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更不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遭殃,”影儿努力想要自己不要太感性,但是鼻子还是忍不住地微微泛酸。

紫玉一直都比明珠内敛一些,但是此时的她也不由得流下泪来:“娘娘,我进来做事到现在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您人这么好的主子,不仅从来不对我们疾言厉色,而且还把我们当自己人对待,有了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想到我们,可是……”说道这,紫玉的声音已经哽咽得很厉害了,“可是到了紧要关头……我们却一点都帮不了您……”

影儿强忍住的泪水还是被紫玉的话催了下来,主仆三人抱头痛哭成一团,这副从没有在安王府上演过的画面今天算是破了天荒。主仆情深,未过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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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大殿,屋内的哭声也明显小了下来,屏息以待……

来人是荣达和荣真两兄弟,他们这时候来的目的已经显得十分明白,没有意外,一定就是要宣布又臣最后的裁判。

荣达看到三双哭得核桃般的眼睛,心中的怜悯之心顿起,但苦于圣命难为,他还是冷静地平述道:“影主子,我们是奉少王爷之命,现在就得带您离开恒龙殿,护送您回到之前的住所檀溪苑去。”

影儿默然地垂下了眼睑,原本忧郁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