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长欢:邪皇纵妻无度

第61章 有病早治

第61章 有病早治

托盘里有一只荷包,虽然是簇新的,但荷包右下角绣着的一丛兰草却刺痛了她的眼。

她记得以前自己曾经和表哥戏言,他名字里有个轩字,轩即窗。正好他的书房推开窗子就能看到一丛兰花,那不就是说,这丛兰花就是他的代名词?因此,她还亲手绣了一个兰草扇套给他。

表哥当时的表情很是勉强,但接扇套过去的动作倒是挺利索,而且当时就替换下了自己手里那个半旧不新的。用他的话说,反正他常用的那个已经看腻了,那就勉为其难用用这个号了!

后来,这个扇套跟了他好几年,直到旧的不行了才换了。而且从那以后,只要是他贴身用的东西上都会叫人绣上这个,这便成了他的所有物的标志。

不过听大姐说,自从六年前自己嫁给文郡王后,表哥就把这些东西统统换了,从此再也不许人往衣服荷包等物上绣兰草。亲戚朋友都知道他的心结,也都避免在家用的东西上绣这个。那为什么,裴三夫人会送来一个这样的东西?

将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裴映雪不由眉心微拧。

“娘娘,可是这个荷包有何不妥?”素锦忙问。

裴映雪摇头。“没什么。本宫不过是看它做得十分精致,十分合本宫的眼缘。”

“原来是这样,那娘娘您就拿在手里玩儿吧!等有空了,奴婢再做几个类似的给您玩。”

“不用了,这一个就够了。”裴映雪摇头,摆手吩咐她下去,自己则拿着荷包回到了寝房。

打开荷包,她从里头倒出来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臣妇恭请皇后娘娘赐下仙药。落款:陈绮罗。

裴映雪心口猛地一揪,差点呼吸不过来。

陈绮罗,那不是表哥的夫人吗?她怎么会想到来找自己?而且什么叫求赐仙药?自己要是有药,早就给他们家送去了,谁还等他们拉下脸来求自己?

而且这个人自己当年也见过一两次,知道她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姑娘,不会无缘无故的朝人要东西。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她和表哥的关系,她难道不知道?当年有几次吃醋了,自己还当面给过她难堪呢!

所以,她这个所谓求药,不是为了她自己。那么,是为了谁?

裴映雪的头又忍不住开始隐隐作痛。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件,怎么转眼就又送来一件?他们到底还让不让她清清静静的过几天好日子了?

随手把纸条塞进荷包里,再把荷包随手一扔,她倒头就睡。

只是翻来覆去,她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

好吧,她承认:看过字条之后,她脑子里这一行字就在不停跳跃,她想抹都抹不掉。只要事关表哥,她就静不下心,也放不开!

无奈,她又翻身起来:“来人!”

“娘娘!”素心走了进来。

“本宫听说,徐二公子的夫人陈氏近日又病了几次,你着人去问问情况,回来禀报本宫。对了,关于徐家的情况,也一并问问。”

“是。”素心不疑有他,连忙出去了。

到了晚间,便有消息传回来。

“启禀皇后娘娘,徐二夫人的身体近一年一直不好,全靠吃药维持。尤其最近一个月,竟然都已经病危了两次了,幸亏徐家请了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在府里常住,才及时把她一条命给抢了回来。这两天情况稍有好转,不过大夫说是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下次再发病,只怕就救不回来了。”

“这么严重?”裴映雪心里都不禁咯噔一下。看来,上次大姐和自己说的都已经有所保留了。

素心点头。“而且奴婢听他们说,这事似乎和徐二公子脱不开干系。”

嗯?怎么又扯上表哥了?“这个又是什么说法?”

“奴婢叫人去徐家打听,听徐家下人的意思,似乎是因为徐二公子和陈氏有争执。徐二公子坚持要去南边监督修筑堤坝,陈氏不同意,两个人吵了好几次。一次吵得过分了,陈氏当场就发病了。另一次虽然不是当场,但也差不离。”

我的天!

裴映雪连忙捂住胸口。

怎么可能?她的表哥温文尔雅,对谁都和言善语,以前自己那么无理取闹他最多也就皱皱眉头,却还是耐心的哄自己。从小到大,她就从没见他和谁吵过架,和病弱的陈绮罗……那就更不可能了!当初的自己不就是因为他对这个小师妹太好了才会和他闹的吗?而且以他对老师的敬重,他就更不可能对老师的这个遗孤恶言相向了。

这事太不对劲了。

把素心呈上来的消息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她终于抓住了重点——修筑堤坝!

徐家人善工事,徐家男儿从小就要背工事图。凤翔王朝偌大一片国土,里头几乎一半以上的堤坝和沟渠都是徐家人督建的。因为这个,徐家男儿只要成年就会被派往全国各地,尤其是洪涝严重的地方,那更是他们的常驻点。不过到了这一代,徐家连同表哥在内只有六个儿子。两个庶出的才能一般,早就被下放到地方去了。大公子在工部任职,老三老四年纪还小,只能跟着大人跑跑腿。所以现在,南边眼看汛期要到了,也就只有身为老二的徐明轩是最适合被派去督工的人选。

可是偏偏他的夫人身体不好,这两次还因为这个和他吵了几架……这事就值得深究了。

难道是因为汛情太过险恶?那也不对啊,徐家世世代代都是做这个的,多么险峻的情况他们都遇到过了,也早已经总结出一套应付的办法。而且徐家人一向都以为国捐躯、死在堤坝上为荣,就如同武将宁愿战死沙场一样。所以,这个可能又被排除了。

这样的话,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头更疼了。

算了,不想了!现在她人在深宫,自身都难保呢,还有什么精力去管别人?那两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她管不着!

虽然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但第二天,当听人说起表哥又进宫了的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叫人去传口谕宣他来椒房殿一趟。

徐明轩和皇帝在御书房里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话,君臣才商议妥当。皇帝亲自送他走出御书房,便见到素锦站在御书房外不远处。

见到素锦,皇帝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她的主子裴映雪,然后他的脸色不由又有些难看。

素锦仿若未见,慢慢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皇上,见过徐大人。徐大人,皇后娘娘关心贵夫人病情,想邀您过去细细询问一番,不知您可否移步?”

徐明轩闻言,立马回头看向皇帝。

皇帝听到这话,也高高挑起眉头。

裴映雪和徐明轩是嫡亲的表兄妹,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他知道。据说,他们以前感情极好,差点就被两家人撮合着成了一对。不过自从他认识裴映雪后,他就知道这不过是两家人一厢情愿而已。他们不过是感情好了些,亲如兄妹,却并无男女之情。

早些年就算裴家所有人都反对她嫁给自己,但徐明轩却是坚定的站在她身后。这些年来,徐明轩也在朝政上对自己帮助良多。只是自从一年前他和裴映雪大吵一架之后,裴映雪上吊未遂醒过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应该是她这一年都偃旗息鼓,几乎谁也不见。

不过看她最近一段时日的表现,这是终于沉不住了,又要开始蹦跶了?那么叫徐明轩过去也是常理。按照道理说,自己应该拒绝的。毕竟一个是后妃,一个是朝臣,总是男女有别。不过前天的事情,的确是自己为了袒护丽妃对她恶语相向,心里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所以,便当时给她一个面子好了!

如是想着,他便点点头:“既然皇后相请,徐大人便去吧!你们表兄妹许久没见,既然皇后想和你说说话,那就去说好了。”

“是,微臣遵旨。”徐明轩连忙行礼,这才随着素锦走了。

看着他大步随着素锦离开,皇帝心口猛的一跳,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裴映雪和徐明轩也没少见面啊,也都是得到自己允许的,自己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次怎么会?

难不成,是因为时隔一年,所以不那么习以为常了?

如此自我开解一番,他便长舒口气回御书房去了。不管怎么说,徐明轩主动请缨去南边治理堤坝,这事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一件心头大患彻底解决,他的心都轻了不少!

不过不久之后,当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实际上却是送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后的心上人去和她诉衷情,恒等于自己给自己头上扣了顶绿帽子的时候,他差点没想杀回到这个时候,自戳双目!

那边徐明轩随着素锦来到椒房殿,裴映雪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对自己行参拜大礼,裴映雪心情复杂得让她想哭。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横空出世,现在自己应该已经和表哥成亲好几年了吧?这样的话,应该是自己做妻子的对丈夫行礼才是,结果现在事情却变成这样……

“娘娘,娘娘?”素问悄悄推了她一下。裴映雪回神,才发现徐明轩已经行完了礼。

裴映雪连忙吸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强作镇定的道:“徐大人免礼,请坐。”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徐明轩恭敬又行了个礼,才在她下首坐下。

上次见面,时间太紧,裴映雪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看他。这次终于得到机会两人独处,她忍不住就细细打量起他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表哥居然瘦了这么多!

当初他本就不胖,但好歹丰神俊朗,意气风发。七年过去,二十多岁的表哥明显沧桑了不少,原本清亮的双眼也幽深起来,简直就像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学究,曾经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形象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工部事情很多很累吗?”她忍不住问。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身为臣子,为君上分忧乃是理所应当。而且工部诸事,自有时节,微臣也就春汛秋汛时节比较忙碌,其他时候还是十分清闲的。”徐明轩一板一眼的回答。

裴映雪的心再次碎成了一片片。

果然,表哥还是生她的气了。上次他就对她表现得异常淡漠疏离,这次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她一脸失落,徐明轩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的关切。“不知皇后娘娘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哦,本宫请徐大人过来,一是要多谢你送给凤鸣公主的那套《四书》,公主很喜欢,本宫也很喜欢。”裴映雪忙道。

徐明轩一听,便知道她已经得到了自己传递的消息,便点头:“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微臣十分欣慰。”

是啊,从小到大,都是你为我分忧。即便现在长大了各自嫁娶了,你还没改掉这个习惯。裴映雪心道,幽幽叹息一声:“对了,本宫怎么听说,最近你和你夫人吵架了?”

原谅她实在叫不出表嫂这个称呼。天知道,以前在闺中时,她多少字揽镜自照,对着里头那个娇憨的少女一遍遍的叫着表嫂,叫着叫着就抱着镜子傻傻笑了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知道当初的那个自己有多傻。

徐明轩似乎没有听出其中的忧伤,只淡淡一笑:“皇后娘娘也知道了?其实贱内也是为了微臣好。南边堤坝年久失修,马上又逢秋汛,如果不在潮水涨起来之前把堤坝修好,那么堤坝极有可能被冲垮不说,就连沿途的村庄农田都会被淹没。微臣修筑堤坝一向是走在最前沿的,那么一旦出事,微臣首当其冲。她不舍得微臣出事,所以才会竭力阻拦微臣。只是修筑堤坝,总会有人走在最前头。微臣身为天子使臣,当然应该代皇上为万民做出表率。”

“你是说,你每次都在堤坝边上?”裴映雪忽然拔高音调。

徐明轩颔首。“正是。”

“你疯了吧你?”裴映雪惊叫,她总算明白陈绮罗为什么要找她了。这家伙真是病的不轻!

身为工部要员,他们即便奉圣命前去督建堤坝、开凿水渠,那也不用走在最前头啊!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描绘图纸,明确分工,然后监督每个人把他们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最多不过在抵达的第一日,以及堤坝完成的那一天去走一走看一看就行了。其他时候,谁需要他亲临第一线?他是督工的,不是去亲手帮人垒墙的!

听她这么说,徐明轩只是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说笑了。微臣只是代圣上表现他的一片爱民之心,顺便体察民情而已。您也看到了,这些年来,只要是微臣监督修建的堤坝和水渠,全都效果显著,比微臣先辈做的还要好得多。这些都是微臣以身作则,带动大家竭尽全力的结果。所以,这一次京城里既然只有微臣一个人适合去,微臣自然义不容辞。实不相瞒,今天微臣进宫,便是向皇上毛遂自荐来了。”

“你你你……”

如果说他前面一席话只是让她震惊的话。最后这一句话,直接就快把她给逼疯了!

裴映雪不可置信的瞪向他:“你是想死吗?”

“其实人死了也满清净的。”徐明轩便道,“只可惜,有时候不是想死就能死的。人活在世上,就必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如果做了不该做的,那还要……”声音一顿,用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赎罪。”

裴映雪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她下意识的察觉到这位表哥很不对劲!

“表哥。”她忍不住站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什么事情不顺?”

“没有,皇后娘娘多虑了。”徐明轩站起身,“这里毕竟是后宫,微臣不便多待。皇后娘娘关心贱内的身体,微臣感激不尽。不过既然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微臣也该走了。微臣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再过两天就该启程去南边了。”

说罢,他便冲她拱拱手,转身离去。

“表哥!徐大人!徐明轩!”

裴映雪连忙追过去,可她一个女人,哪里比得过他常年在外行走的男人步子快?不多时,徐明轩便出了椒房殿,很快便没了踪影。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还没察觉,这次她才发现他居然阴沉到了这个地步!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自己又有的忙了,真头疼!

徐明轩出了椒房殿,便一路走出皇宫,回到徐府自己的院落。院子里弥漫着几分涩味,这是常年被中药浸润才会有的味道。

徐明轩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便见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妇人躺在**。几个丫鬟侍候在床头,手里捧着痰盂毛巾等物。

“你回来了。”见到他,陈绮罗艰难扯开一抹笑,连忙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徐明轩走上前去,主动扶她起来半躺着。

这一番动作就已经消耗了她不少力气。陈绮罗靠在床头喘了好一会,才抬眼看他:“你今天进宫,见到皇后娘娘了吧!”

“你怎么知道?”徐明轩脸色微变。

“因为,是我求皇后娘娘见你的呀!”陈绮罗笑道。“师兄,你已经病入膏肓,必须抓紧治治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没有病!”徐明轩面色陡然一沉,沉声低喝。

“如果没病,那为什么你这些年总是闷闷不乐?好几个晚上,我都听你不听的唤着表妹,说着对不起,你可否告诉我,你对不起的这位表妹,是哪位表妹?”陈绮罗不为他的怒意所慑,继续慢条斯理的问。

徐明轩满是怒气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已经和皇上说定,后日就出发。这些天你好生在京城养病,不要再费神思虑。我听说南边有一位神医,我到了那里自会派人去探访,可以的话,我就接神医回来给你治病。”说完也不管陈绮罗是什么反应,径自拔腿就走。

陈绮罗病得虚软无力,没办法留住他,便只看着他背影低声道:“你在害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