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长欢:邪皇纵妻无度

第71章 噩梦来袭

第71章 噩梦来袭

这一夜,裴映雪睡得不好。

在梦里,她先是看到了陈绮罗,这个女人脸色苍白的对她狰狞大笑:“就算我死了,我也赢了!我抢了你心爱的男人,夺了你视若珍宝的亲人。那件事,我不会告诉你,你就等着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吧,哈哈哈!”

紧接着,表哥进来了,他抱着陈绮罗对她一脸冰冷:“你这个见异思迁不安于室的女人,我早不喜欢你了,你滚!不要再来打搅我和绮罗的幸福生活!”

她正要上前解释,谁知皇帝又突然出现,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裴映雪,你这个贱女人!你敢到处勾搭男人,给朕戴绿帽子?你还敢给朕下药!朕要杀了你!”

不要!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她?她明明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裴映雪拼命挣扎,好容易才挣脱开皇帝的桎梏,便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她才跑,这些人便都追了上来,而且追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挤挤挨挨的,数不清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张牙舞爪的要把她给抓住,拖进十八层地狱里去!

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奔逃,在极度绝望之下逸出一声大喊——

“不要!”

然后,她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便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眼,那不就是睡梦中叫嚣着要掐死他给他再也无法出世的子孙偿命的那个男人的吗?

裴映雪猛一个激灵,连忙缩到床角,一把抓住被子当做屏障。“你别过来!”

皇帝满头黑线。“皇后你做噩梦了。”

做噩梦?好像是的。

可是,梦境如此真实,让她直到现在都无法彻底从里面拔出来。直到现在,她眼前都还能清楚的看到那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在她周身摇晃,叫着喊着要把她给拖走的情景。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哪里只是做梦?

等等!裴映雪抓着被角的双手一僵,一阵凉意袭遍全身——那一幕,自己似乎以前真的经历过!

可是,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

暖意从手掌心里发出,沿着肩膀涌向全身,将身体的冰寒驱走,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这份暖意的来源靠近。

“这个噩梦很可怕吗?”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令人心沉的味道。裴映雪那颗咚咚乱跳的心不由自主的平稳下来。

“很可怕。”她小声说着,继续朝他身边靠过去。

皇帝眯起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或许不知道,现在的她衣服都已经被汗透了,柔软的寝衣就这样贴在她身上,完美的勾勒出她的曲线。两鬓的发丝也被冷汗浸润,贴在脸上。而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惊惧,双眼中水光涌动,就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猫儿,莫名让他心口仿佛被猫爪抓了一把,痒痒的,突然有种想将她拥进怀里安抚一番的冲动。

不过,冲动终究只是冲动。

不等他采取行动,外头就传来王全的低唤:“皇上,您要起了吗?”

皇帝顿时一个颤栗,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差点干了什么!

赶紧将都已经伸出去的手一收,他板起脸冷声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还差一刻,您还可以再眯一会。”

“不用了,起吧!”

“是。”外头一声悠长的应和,床帘拉开,明亮的烛光照射进来。裴映雪被刺激得双眼酸涩,忍不住又往里头缩了缩。

这么虚弱可怜的她,简直是他这些年第一次见。原本在他心里,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连恶鬼遇到都要绕道走的人。可是现在这样……却莫名叫他心里生出几分怜悯。

帘子掀起来,**的一切也都落入王全素锦等人眼中。素锦连忙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来:“娘娘,您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映雪这才慢慢抬起头。“素锦?”

素锦赶忙点头。“正是奴婢!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吧!”

“放肆!皇上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王全立马又是一声高喝。

素锦随即回头,当看到面色阴沉的皇帝,她不禁又想到了那一日,自己毫不犹豫的把一只琉璃盏砸向他后背的情形,霎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皇上,皇后娘娘她生病了,奴婢求求您了,赶紧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吧!只要能给皇后娘娘看病,要杀要剐奴婢随便您!”

皇帝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俊雅的面孔板得死劲。

王全听到这话也不禁掩面:“你这死丫头又胡说什么?好端端的,皇上杀你剐你做什么?既然皇后娘娘生病了,你们还不赶紧来伺候皇上更衣,皇上还赶着要上早朝呢!”

“算了。”皇帝缓缓开口,“既然她这么关心她的主子,那就让她去请太医吧!王全,你来给朕更衣便是。”

“是。”王全赶紧点头,连忙捧起小宫女托盘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给皇帝穿上。

素锦听到皇帝的话,也大喜过望,连忙跪地向皇帝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高呼:“奴婢多谢皇上救命之恩!”便站起身,匆忙朝外去了。

皇帝一言不发,板着脸任王全伺候穿戴。整装完毕,走出椒房殿,他才咬牙切齿的道出一句:“朕有这么可怕吗?”

王全连忙低头:“些许小事,皇上不要往心里去。素锦这丫头也是太担心皇后娘娘了,这样一心为主的丫头难得,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这哪里是一般见识不一般见识的事?”皇帝都快被气死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当朕是洪水猛兽呢!朕何曾欺负过她们了吗?”

明明一直被欺负的都是他!他都还没什么表示呢,这两个就一个傻了,一个半疯了。说出去,他当皇帝的颜面何存?

气死他了,真想仰天大吼一通!

王全也只得柔声劝道:“皇后娘娘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这个和皇上您并无什么关系。等皇后娘娘好了,她们自然就知道错了,自会来向皇上您认错的。”

谁要她们认错?难道认错了,事情就能揭过去了吗?谁又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不爽?

皇帝气愤的一甩袖子:“这事朕就不指望了,只求皇后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真是多事之秋。徐家才刚没了一条人命,要是皇宫里再出点什么,他真要手足无措了。毕竟,一个前朝的事就够他忙的了。

因此,他转头又吩咐一句:“皇后这边派人盯着些,有什么情况便及时去告诉朕。”

“是,奴才明白。”王全连忙应道,便甩开手里的拂尘,高声喊道——“皇上起驾——”

熹微的晨光中,金黄的龙辇被抬起,迎着朝阳走去。而在徐家后院,徐明轩盘腿坐在一间狭小的室内,在他跟前摆着一只火盆,盆内火光跳跃,迅速将一页页用朱砂写满了字迹的的纸张吞噬掉。当看到最后一角纸张被火苗吞吃入腹时,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投射进来,正好照到了他满是灿烂笑意的脸上。

与此同时,远在距离京城上千里的一座寺庙内,破旧的房屋中,躺在破竹席上的少女猛地睁开眼,一抹诡谲的波光在她眼中流转,使得那张干瘦的小脸上也透出几分邪气。

事实证明,裴映雪只是做了个太过吓人的噩梦,以至于夜间盗汗,再加上碰上阴雨连绵的秋夜,便着了凉。

在**躺了一天,喝了几碗驱寒发热的药,她的精神就渐渐恢复了。

也是因祸得福。第二天,她的大家裴映霖和二姐裴映霞听说她生病的消息,便递了牌子进宫求见。这个权利本来就掌在裴映雪手里,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便当即点头,叫人领着两个姐姐进来了。

“哎!”甫一进来,见到她小脸苍白的模样,大姐便低叹口气,“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也病了?”

二姐也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不过既然大夫早就说过她活不过冬天,现在这个时候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就别太往心里去了。”

呃,难不成两位姐姐以为她是因为陈绮罗死了,所以心有郁结,也病倒了?

裴映雪无力摇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着凉了,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了。”

“真没事吗?”大姐关切的问。二姐也拉着她的手道,“阿雪,这里没有别人,你要是真伤心就在姐姐怀里哭一场吧!哭过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嗯?”

“我真不是因为这个生病的!”裴映雪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为什么?”两个人便问。

裴映雪想了想,便把昨晚上的梦境给说了一遍。裴映霖和裴映霞听了,也都各自陷入沉思之中。

“你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是因为昨晚上的刺激吗?”大姐想了想问。

裴映雪摇头又点头。“应该有点关系,但不会太大。毕竟表哥和陈绮罗的事情还不至于成为我的心结,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做这样的梦。”

对于这一点,裴映霖和裴映霞深表同意。她们这个小妹啊,别的本事没有,这颗心倒是比谁都宽。从小不管遇到什么事,别的小孩都吓得哇哇大哭了,她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对人笑。小时候他们顽皮打碎了奶奶最爱的茶盅,爹娘罚她们跪祠堂,就连她们几个都吓得不行,接下来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闭上眼就做噩梦。这丫头呢?该跪跪,跪到第二天一早,便随大流回房去,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倒头大睡一场,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可叫她们嫉妒死了!

不然她也不至于在一年前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当上皇后后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这么说来,她被陈绮罗的死吓成这样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随后,裴映雪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而且,最后那一个画面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几乎是一模一样,我昨晚梦到时的感觉也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这样吗?那这事就值得深究了。”

裴映霖和裴映霞都不是无知小儿。两个人从小跟着裴家长辈见识不少,现在嫁人生子,接触的人事物就更多了。那些神鬼之说她们自然也都是持敬畏态度的。尤其现在出了裴映雪七年前的事情,她们就更不敢不信了。

“我记得二妹你婆婆不是和莲花庵里的静慧师太交好吗?静慧师太见多识广,下次你们再去莲花庵,你拿这事问问师太,看看她有什么说法。”大姐裴映霖对二姐裴映霞吩咐道。

裴映霞郑重记下了。裴映霖想想又道:“我记得以前爷爷的书库里有不少传奇志异,这里头或许也能有点线索。回头我给大哥二哥去信一封,让他们去旧书房里找找看,能找到一点线索是一点。”

“大姐二姐,谢谢你们!”裴映雪感动得眼里鼻涕都快下来了。

没办法,一个人身在后宫一年,她就算心再大也会觉得空虚寂寞。尤其每当皇帝联合丽妃花样欺负她的时候,她就更想念当初各种悉心照顾自己的哥哥姐姐们。眼巴巴的盼了一年,终于又盼到了姐姐们的温柔呵护,她便立马又恢复了当初的小女儿心性,一头扎进姐姐的怀里舍不得拔出来了。

裴映霖看着怀抱里撒娇的小妹,真是想笑又想哭。

这个小妹是母亲三十岁那年又怀孕生下来的,当初她出生的时候可把母亲给折腾得死去活来,直接导致母亲言明再也不生了!

自然而然的,这个老幺就成了家里所有人的掌中宝。这丫头性子又娇憨,从小就不肯好好读书写字绣花弹琴,能混则混,家里人也并不怎么逼迫她。反正她是最小的,有他们这些哥哥姐姐们护着,以后再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难道还怕谁欺负了她不成?所以直到她及笄,这丫头还是一团孩气。

结果到了现在,这丫头在他们跟前还跟个孩子似的。明明都当娘的人了,这一年来的皇后当得也勉强说得过去。可一旦到了最亲的姐姐跟前,她就又原形毕露了。

裴映霞也对她的反应好生无语。便揉揉她的头:“好了,别说这些了,谁叫我们是你姐姐呢?对了,昨天徐家出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

裴映雪摇头。“什么事?”她一直躺在**要死不活的,哪有精神再去管外头的事?

“说起来,还跟流朱宫里的那位脱不开干系呢!”裴映霞冲着流朱宫的方向努努嘴,脸上明显挂上一抹幸灾乐祸。

裴映雪心中一跳——“又是丽妃娘家人?”

“可不是吗?徐家二少夫人过世,这个在洛阳城里也算一件大事,几乎认识的人家都送去了丧仪,李家人自然也随大流去了。只可惜啊,别的不相熟的人家也就派个管家送点东西、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算了。但他们偏不,他们这次派出了丽妃的兄长、李家大老爷李天赐,直接骑着高头大马,亲手拎着丧仪上门去的!”

呃……

裴映雪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

不用想,她都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他又犯蠢了?”

“何止是犯蠢?徐家和裴家什么交情他难道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因为李家老二不顾宵禁饮酒纵马的事,吴夫人还跑去五城兵马司门口大哭大闹了一场,把裴家给骂得狗血淋头,就连和裴家关系密切的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她问候了,人最后还是被李家的丫头婆子给抬回去的。这事情还没过呢,他家大爷就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了,摆出一副格外亲热的模样,拉着阿轩表哥的手哭个不停,还非得去给陈绮罗牌位前上柱香。”说起这些八卦事,裴映霞事最来劲的,不用裴映霖吩咐,她就自动自发的开口了。

说到这里她顿一顿,又兴致勃勃的道:“要是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毕竟来者是客,他表现的太过了些大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你猜,他接下来又做了什么?”

“什么?”裴映雪摇头。这些日子,丽妃一家人一直在不停刷新她认知的下限,所以这样的事情,她猜不着。

“接下来徐家摆酒席宴客,他也厚着脸皮坐下来吃。听着席间的客人说起阿轩表哥和陈绮罗伉俪情深的种种,他也忙着插话,却说些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回头他就给阿轩表哥找几个才貌双全的来给他挑这样的话!席上的人想把话题转走,他还不干,又摆事实讲道理,说了不少乡间男人在女人死后如何如何挑选女人继续给他生儿育女的话,说得口沫横飞,就差直接领个女人来塞进阿轩表哥怀里去了!”

果然,丽妃这一家全都是妙人啊!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给她无限的惊喜。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些事情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牵扯。

裴映雪都忍不住掩唇低笑。“他们都已经来洛阳一年了,怎么还连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难道没有人教导他们该如何行事吗?”

“嗨,你以为没人教吗?他们刚来洛阳的时候,我听说丽妃是特地出高价请了不少深谙礼仪的人去教导他们。可是这一家子学了两天就觉得这些东西太繁琐了,他们年纪大了学不会,就渐渐怠惰了。后来和他们来往的大多都是想要攀附权贵的下等官吏,他们对着一家子只有巴结逢迎的份,便是这一家子放个屁他们都能说是香的,又怎会说他们哪里做得不对?时间长了,他们也就真以为自己的为人处世没问题,也就将原本的那一套给沿袭下来了。那些原本的先生见状,也便都告辞离开,那一家子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所以就到了现在这样咯!”裴映霞摊手道。

裴映雪叹为观止。

“然后呢?徐家人就把他给请出去了?”

“能不请出去吗?都没喝酒呢,他就信口胡说,真当徐家内堂是乡野茶馆呢,能让他香的臭的一股脑的往外掰扯?”裴映霞冷哼,“舅舅一家子算是讲面子的了。要是在我家,我保不齐直接叫人拿大棒子把他们给打出去!叫他口无遮拦!”

“你算了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直接请出去,这事也已经够丢人现眼了,想必李家人现在已经恨死舅舅他们了。”裴映霖柔柔打断妹妹的吐槽。

裴映雪低声补充上一句:“说不定,他们还以为这些事都是裴家教唆的呢!这笔账,他们必然会也给裴家记上一笔。”

“无所谓,他们爱记就记呗,谁怕谁?这事说破天了也是他们李家教子无方,当时在场的人都能作证!”裴映霞又道。

怕就怕,在姓李的一家子眼里,这还是他们名门世家的人联合起来欺凌他们没根基的乡下人呢!裴映雪心里暗暗想着。

这下,丽妃那里肯定又热闹得紧。

丽妃也的确是被这个最新消息气的脑仁疼。

“大哥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他往徐家跑什么?去送丧仪就送丧仪吧,他在别人家里又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种场合,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可是咱们也是一片好心去吊唁的啊,你大哥说的不对,他们叫他别说就行了,干嘛就那样把人给赶出来?这根本就是没给咱们李家人留半点脸面!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丽妃的大嫂李夫人气呼呼的道。

她本是乡下的一个普通农女,到了年纪便被媒人说给了丽妃大哥,嫁过来还没过上几天苦日子就随着婆家人迁到洛阳,成了新近贵戚。娘家人都以她为荣,出去也有不少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对她恭维不断,她那颗一开始还惴惴不安的心现在也开始过度膨胀了起来。

虽然因为之前的几件事,她已经知道诸如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不是他们李家所能抗衡的,但是怎么说呢……或许是无知者无畏吧,她毕竟是被人恭维惯了,自身又没有收到过来自裴氏徐氏的正面打击,所以心里对这些高高在上的家族很有些不忿。

丽妃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气得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别人是洛阳世家,来往的都是些饱读诗书的大户人家。大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说话,你难道还指望他们好声好气的求他?你觉得他们会这样做吗?你们看在这个皇宫里,皇后就算在最落魄的时候又何曾对我低声下气过?”

说起那个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皇后,她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最近,皇上对皇后的关心是越来越多了。前天不是初一十五,他都去椒房殿留宿,还让皇后伺候沐浴!这等殊荣是她都未曾享受过的!因为代皇上出宫安抚徐家的关系,皇后回来就受凉生病了,皇上也一直关注着她的状况,甚至还主动命人送了一份血燕过去。这份血燕不是关键,关键的事这份心意啊!想想过去一年时间里,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她的身体了?

在不被皇上宠爱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将自己死死踩在脚底下。要是皇上对她的心思渐渐又起来了,那她还活不活的成?

只是现在,这样的想法她也只能放在心底自己悄悄的想想,夜半三更无人的时候偷偷掉两滴眼泪。等到天明的时候,她依然要擦干眼泪摆出笑脸向皇帝邀宠。

“哼,那还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好?要是你有个和她一样的出身,你还用怕她吗?”李夫人立马便道,“再说了,你大哥之所以亲自上徐家去,还不是为了帮你吗?你和皇后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害得你小弟都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你大哥急得头发都白了,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他就想着先和徐家搞好关系,再通过徐家去打通和裴家的关系。这样,至少让他们看到咱们家和好的诚意啊!可谁知道,这姓徐的一家子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你大哥都主动上门了,他们对他的态度还没那些送丧仪去的管事热情,真是气死我了!你大哥为了这个,昨天回去就在**躺上了,到现在都没起来呢!”

“大哥他没事吧?”丽妃一听,便着急了起来。虽说自小家里就重男轻女,一直不怎么把她当一回事。大哥小时候也经常欺负她,把她当烧火丫头使唤,后来宫里采选宫女,家里没钱买通县里,就只能把她给送进宫里来了。但这一年来,家里人生活条件好了后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许多事情也都先为她考虑。而大哥现在也俨然成了她除了皇帝外最大的依靠,她当然十分关心。

“请了大夫,吃了两贴药,但还是不见好。所以今天我进宫来,就是想向娘娘你讨个恩赏,请个太医过去府上给你大哥看看吧!这药铺里的大夫手艺不行,还是太医最好了。”李夫人便道。

最重要的是,有太医在府里走一遭,他们面上都有光,以后夫妻俩走出去也更有底气不是?

“请太医啊!大哥的品级似乎不够呢!”丽妃为难的道。因为李天赐出身乡野,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多少远见卓识,皇帝选了又选,才给了他一个太祝员吏的官职,俸禄只有区区的一百石,说是协助太祝令、丞,但其实只是挂着一个虚名,白领俸禄。原本皇帝还说先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学着,什么时候学到点东西了,再慢慢给他把官职升上去。这样一个在庞大的朝廷机构下根本不起眼的人物,他哪有资格请太医?

“就是因为品级不够,所以才来请丽妃娘娘您帮忙啊!”李夫人不高兴了,“爹娘倒是身份够,可是咱们总不能因为做儿女的有些病症,就谎报父母有病请太医过府吧?”

“嫂嫂你先别生气,我不是不想给大哥请太医。只是……这件事,光我一个人点头没用,得皇后娘娘点头,太医才能出动。而现在你知道的,皇后娘娘还在生病呢,这两天连后宫诸事都没怎么理会,我又怎么好意思拿这件事去烦她?”丽妃以前在家里时就很怕这位泼辣的嫂嫂,现在这份潜藏在心底的害怕也一直没有消除。只要李夫人一撒泼,她就怂了。

她一怂,李夫人就得寸进尺:“那些后宫里女人要一匹布一朵珠花的小事,皇后娘娘当然不过问。可是现在事关你大哥的病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还会不理不睬!不然,我和你一起去求她,就跪在椒房殿门口,什么时候她点头了,什么时候我再起来!”

“嫂嫂你别!”丽妃又被她的话勾起了曾经的回忆。那个高高在上宛若天神的女人,那满地的金银玉石,还有那一双冷冷俾睨的眼……她猛一个哆嗦,连忙拉上李夫人的胳膊,“我去说就是了!”

当即派了人去椒房殿传话。当裴映雪听说这个消息,她再次震惊:“就这么点小事,还非得大张旗鼓的请太医去看?他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被从徐府赶出来的姿态有多狼狈是吗?”

不过既然丽妃相求,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爽快的点头允了。

李夫人得到消息,面上又满满都是得意:“你瞧瞧,皇后娘娘哪有你说得那么难伺候?一件小事而已,人家也就勾勾手指的事,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嘛!就你想来想去想太多!我看呀,那些事情说不定都是你自己想多了,和皇后娘娘没关系!”

“嫂嫂我不是……”

“哎呀我不和你多说了,你赶紧挑个好太医给我,我要带回去给你大哥看病了。现在爹老了,小弟的官职也被罢免了,家里就只剩下你大哥一个顶立门户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老李家就真毁了啊!”李夫人根本都不听她的话,便径自喋喋不休的下达命令。

丽妃心里委屈的要命,却也只能挑了个医术不错的太医,叫李夫人拿着自己的帖子去请人了。

李夫人告了状、请到了太医,心满意足的走了,丽妃却被伤得不行。前脚李夫人才走,后脚她就又伤心的流下眼泪。

青杨见状,只能无奈低叹:“不过是些许小事,娘娘您就别往心里去了。当务之急是消除大老爷那件事的恶劣影响。”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大哥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赶出来的,影响也已经造成了,还能怎么消除?”丽妃含着眼泪哽咽道。

“只要娘娘您想,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青杨道。

丽妃立马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你有主意吗?快告诉我!”

“其实这事也很简单,奴婢记得,徐大人不是说了要进宫来向皇上请罪的吗?到时候他来了,您就去和他说几句好话,回头再让大老爷上徐府去陪个罪,得到徐家一句谅解,这事也就过去了。如果经营得好的话,大老爷也能趁机搭上徐家这条线,对以后李家打入那些世家大族极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向一个男人认错?本宫认完了,本宫的哥哥还要再去认一遍错?难道本宫这辈子就只能到处认错了吗?”丽妃听了,果然满心的抗拒。

青杨苦口婆心的劝:“娘娘,隐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您娘家人做出的种种事情您也都看在眼里,难道您不心急吗?只要李家一日不在洛阳城内站稳脚跟、和那些世家平起平坐,您在皇宫里的地位也不会安稳。难道您愿意一直像现在这般跟朵无根的浮萍一样到处飘来飘去?”

“本宫当然不愿意!”丽妃含泪摇头。

以前她以为自己有了皇帝的宠爱就够了。可是现在,经过最近这些事,她才意识到圣眷并非永恒不变的东西。虽然皇帝早向她保证过,一定不会让她失宠。然而这种口头的承诺能作数吗?她亲眼看着皇帝对自己的宠爱渐渐稀薄下去,谁知道他哪天就连这句话都给忘了?所以,趁着现在自己还有能力,还是赶紧扶植亲人来做自己最强有力的靠山吧!这才是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主意已定,那么到了第二天,当徐明轩来向皇帝请罪时,丽妃便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和委屈御书房外等着他了。

所以,当裴映雪姗姗来迟,看到眼泪汪汪的丽妃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逼得退无可退、满脸无力时,她突然就怒火中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