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太后的猜测
第144章 太后的猜测
当皇帝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裴映雪和太后坐在一起，小声说话的画面。
一时他也有些怔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太后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见他进来了，裴映雪赶紧起身行礼，只是态度冷冰冰的，声音也硬邦邦的，颇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
看样子就知道她还在为丽妃那里的事情生气。皇帝满心无奈，却又无从解释起，便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便上前对太后行礼。
因为有裴映雪在前头挡住了太后的第一波攻击，现在当皇帝再问起顺和长公主的病情，太后已经不那么激动了，只点头应了声，便也唤人拿出一个垫子给他坐了。
皇帝坐下后便道：“母后请放心，儿臣已经决定了，一定会在半个月内将张神医找到，让他为顺和皇姐治病！”
“嗯，这个皇后方才已经和哀家说过了。”太后淡声道，神色也便越发和善了。
皇帝听了却是一惊，连忙看向裴映雪——这件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和她商量呢！她就提前跑掉了！
裴映雪把眼神瞥到一边，懒得理会他。
太后见到这样的状况，也不禁眉头一皱，赶紧转换话题道：“哀家原本留顺和和阿里在长乐宫住着，是听太医说顺和的情况，两三个月之内便会有好转。哀家唯恐外头长公主府和顾家的人伺候不好，就把人留下了，顺便哀家想见他们的时候也能见见。不过现在，既然顺和这个病一两年内难以好转，这样一直留她在宫里住着就不大妥当。所以现在哀家想着，不如等顺和的状况稳定些了，就还是将她迁出宫去，皇后以为如何？”
裴映雪一听大惊！
太后今天的转变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当时死活要将顺和长公主留在宫里的人是她，现在居然不等顺和长公主病好就要把人送出去的也是她！这可不符合她对顺和长公主那过度的溺爱。
须知以顺和长公主现在的状况，留她在宫里住着那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太后当初死活拒绝了顾家的请求，坚持要将人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就近照顾，也方便使用太医院里现成的资源吗？现在顺和长公主的状况加重，就更应该留下才对了。反正她都已经住了这么久了，他们也没什么异议，而且一个不能说话的人，除了多吃几口药，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了，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而太后现在却当着他们的面郑重提出这个建议，这便是说这是她老人家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好好的，她老人家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出？而且还是把顺和长公主和顾里一起送出来，只等顺和长公主的病情状况稳定了就送！
这么着急，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裴映雪心中一动，便猜到了：只怕太后是在躲避张莹吧！
这么说，她老人家已经知道顺和长公主这两次中风都是张莹干的好事了？可她却没有发火，反而还跟没事人一般将人放了出去，现在却回头想方设法的把这两个人往外头送，可见她心里是在忌惮着那个人！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张莹手里捏着什么把柄，让太后不得不退后一步？再从太后的角度考虑，她老人家现在最在乎的不外乎顺和长公主和顾里两个。顾里年轻气盛，把这样当女神，时时处处的捧着供着，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这个绝对是原因之一。
但是还不够。年轻的孩子都会犯错，只要长辈好好教育就行了。他现在再恨你，难道还会造反不成？所以张莹既然能掣肘住太后，必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顺和长公主！
而现在的顺和长公主都已经几乎人事不省了，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人捏住的？除非……
裴映雪想到了张莹那一手超凡脱俗的制作花露的技艺。而且从表哥给她的那张年表来看，她会的还不止这一点。当初她是裴映雪时，可还亲手做了不少提神醒脑的药丸，通过废宁王送给贤妃。后来她还做了不少其他的药丸，经由贤妃的手拉拢了不少后宫的人手。所以这个女人对药理可以说是十分精通的。
想到这一点，裴映雪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现在的太后，只怕已经被张莹给牢牢抓住了！那么接下来，她会不会和丽妃一样，成为张莹达成目的路上的好帮手？
她觉得这个猜测十分有道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太后刚才看着她的眼神里为什么会带着几分歉疚——因为她老人家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坏事了！
看来，是上天注定她们这对婆媳要缠斗到底了啊！
裴映雪心里幽幽长叹一声，便颔首道：“既然母后这么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儿臣回头便叫人通知顾驸马一声，让他赶紧回公主府去，将府上收拾一下，方便长公主入住。”
太后颔首点点头，便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见她老人家精力不济，裴映雪和皇帝便赶紧告辞。
但在离开之前，裴映雪又忍不住对太后道了一句：“母后，最近洛阳城里出现了一些怪现象，不知您听说了没有？”
太后眉梢一挑。“什么怪现象？”
“昨天，顾家赶出来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小厮。今日裴家、徐家、吴家也抓住了几个鬼鬼祟祟、见天和外头人传递东西往来的小丫头，其中尤以裴家的最多。其他的庄家、柳家、冯家等等见状，也都打算好好清理清理门户了。”
太后闻言便敛眉沉思了一会。而后她又是一脸的平淡：“这个现象的确奇怪。不过这些都是外头的事情，和咱们皇宫有什么干系？哪个大户人家里头没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小厮？那些人家许久没有收手，这些天也是该动一动了。”
“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想多了。”裴映雪连忙笑笑，便低头跟在皇帝身后出去了。
待人走了，孔嬷嬷和姜嬷嬷便连忙走了进来。
太后浑身的力气也立马跟被抽干了似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两个嬷嬷见状连忙脸色一变。“太后，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哀家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太后摆摆手，依然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孔嬷嬷一脸忧心忡忡。“太后您可千万要保重啊！现在长公主这个样子，顾公子又还年幼，一切都还得靠您撑着。您若是倒了，那他们俩也就完了！”
“你说得哀家心里都明白，所以哀家现在不会倒下去！至少在哀家的和顺完全好起来之前，哀家会一直为他们把这片天给撑起来！”太后咬牙道。
孔嬷嬷姜嬷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姜嬷嬷又不禁低声埋怨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明知道太后您身子不济，还这般叨扰您。奴婢看，以后太后您就就让他们初一十五的来请个安也就罢了，其他的时间，咱们好生用在照料长公主身上不是更好？”
“你觉得，皇上和皇帝对哀家都不是真心孝顺？”太后突然问道。
姜嬷嬷一怔，赶紧低下头。“奴婢不敢！”
“你不用说这种敷衍的话。哀家问了，你就老实回答。你觉得这次咱们回宫，皇后对哀家如何？皇帝对哀家的态度又如何？你们就说说你们心里的想法，不必避讳，哀家要听的就是你们最真实的想法！”太后沉声道。
姜嬷嬷愣了愣，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就对这件事起了兴趣。不过既然太后问了，她也只得老实回答。
她想了想，便小声道：“回宫之后，皇后娘娘对太后您并不算太热络，但也不算太冷落，至少该办的事都办了，该请的安也一个都没有落下。至于皇上……皇上的态度和皇后娘娘差不多。”
“那和咱们离宫前相比呢？”
姜嬷嬷脸色陡然一白！“太后……”
“哀家问你话，你就老实点说！”
“是。”姜嬷嬷再度低头，只是音调已然降了不少，跟蚊子哼哼似的道，“离宫前，皇上的态度和现在差不多。倒是皇后娘娘那个时候对您热情得不得了，一天里头几乎有半天时间都是在长乐宫里过的，也对太后您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她说的那些话就……”
“很不客气。”太后淡淡接话，“她对外摆出一副对哀家孝顺有加的样子，但当着哀家的面，却见天的在说谁家老夫人自从儿子成亲后就撒手什么都不管，安安心心的做她的老封君去了。又说乡下哪个老婆婆知道自己自己年纪大了只能给儿子拖后腿，所以在儿媳生了孙子后，摸了把孙子就自己进了深山，再也没有出来。一天到晚都是这样的说辞，也不知道都是她从哪里听来的。而且每次说完这些，她还佯装无辜的一再强调不是在影射什么……她那还不叫影射，什么叫影射？哀家不就是被她一天一个这样的例子给逼到鄂州去修行的么？”
姜嬷嬷孔嬷嬷连忙都跪下了。“太后请息怒！”
“哀家生气了吗？”太后轻笑，“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哀家犯不着生那劳什子闷气。而且现在，皇后不是都已经对哀家恭敬多了吗？”
姜嬷嬷孔嬷嬷面面相觑，不明白太后这话到底是夸还是贬。
太后也知道这两个人对她今日的转变还有些接受不能。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她也不会突然发现这许多蹊跷啊！
太后顿一顿，又问出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皇后已经和当初逼走哀家的那一个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