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伺机反扑
第146章 伺机反扑
当裴映雪赶到时，她又听见了张莹的声音。
走近了，便见到张莹正站在凤鸣公主顾里中间。正值花信年华的少女昂首挺胸，即便面对的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却也丝毫不减气势，反而义正辞严的高喝：“顾公子，你一个大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这件事就算闹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必定也只会教训你的！公主她好歹是太后的亲孙女！”
“那我还是太后的亲外孙呢！我的母亲是太后亲生的女儿！”顾里一样冷着脸大叫。
张莹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慑，依然大胆说道：“即便如此，那太后也一样是帮理不帮亲！顾公子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你以为你和一个小孩子争吵打闹说出去好看吗？给洛阳城里的人知道了，他们也只会笑话你没用，竟连孩子都欺负！这件事，你赢了也赢得不光彩，输了更是丢人！”
“你！”顾里眼神冰冷，几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张莹，你别以为你现在被太后收为义女就了不起了！我不会认你这个小姨，我母亲也不会认你这个妹妹！”
“这个就随便顾公子你了。但只要太后肯认我，那就没问题。”张莹慢条斯理的道。说着，她忽然又绽放一抹浅笑，“要不然，顾公子你拿这句话到太后跟前说说看？你觉得太后会怎么说你？”
顾里脸色又变换了好几下，便用力一甩袖子：“算了！本公子不和你们这些磨磨唧唧的小女人一般见识！”
而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张莹这才拍拍胸口。连忙回头，她又是一脸的温柔：“公主，已经没事了呢！你赶紧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皇后娘娘肯定要担心的！”
凤鸣公主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中满是复杂。
裴映雪看到这一幕，嘴角便翘起一抹冷意。
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有多聪明呢！搞了半天，原来也就这三板斧？当初用过的法子现在换个人接着用，她是当当初经历过的那些人都是死的吗？
“凤鸣！”
连忙大叫一声，她快步走过去。
“母后！”见到她来，小女孩立马眼睛一亮，连忙便丢开张莹往她这边跑了过来。
张莹见状，眼神又不由一暗。
但马上，她又扬起一脸的盈盈浅笑，施施然行礼道：“小女见过皇后娘娘。”
裴映雪冷睨了她一眼：“张小姐？你不是在侍奉顺和长公主的吗，怎么有空往这里来？”
“顺和长公主刚刚喝完了药，身边有人侍奉着。我在大殿内呆的时间太长了，觉得有点透不过气，便出来走走，谁知道就看到了……”张莹说着，便低下头去。
“原来是这样。”裴映雪颔首，便弯腰拉起女儿的手，“凤鸣，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儿臣刚才在路上走的好好的，顾家表哥突然从旁边小道上跑了过来，和儿臣撞上了。他非说儿臣是有意撞他，要儿臣赔礼道歉，不然他就去告诉皇祖母，说儿臣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裴映雪轻笑。这四个字用的真是好！她的女儿要的不就是仗势欺人吗？当初的顺和长公主不一样是如此？不过比起顺和长公主来，她的顺和还是差远了！
“然后呢？”她问。
“然后，儿臣不愿意，他便说要和儿臣一起去找皇祖母，让皇祖母来评理。”
“那你们为什么没去？”
“儿臣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出现了，然后她就把顾家表哥给赶走了。”小女孩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张莹。
张莹连忙又扬起笑脸：“小女也是路见不平，帮公主说一句话罢了。公主年纪还小，被人如此诬赖，无法辩驳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样到了太后跟前，吃亏的肯定是她。再加上顾公子乃是顺和长公主的独自，顺和长公主现在又是这样，太后难免会偏袒他几分。这样可就对公主十分的不利了！”
“张小姐还真是侠义心肠啊！”裴映雪闻言又浅浅一笑。
张莹忙不得摆手。“皇后娘娘过奖了！小女也只是看到了便出手相助罢了。这也多亏了太后心疼我，愿意听我说几句话，所以才让顾公子有所顾忌。当然，我也是因为知道凤鸣公主是个好孩子，她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便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她说话了。”
听她说出这番话，小女孩眼中又一抹光亮闪过。看来，她最后一句话是直接戳到孩子心里去了啊！
凤鸣这孩子冷傲孤僻，就算是她自己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母女之间天然的牵绊，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而她才用几次‘偶然’撞见，再加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已经让孩子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
裴映雪心里的冷笑已经无法止歇。
张莹啊张莹，你的手段还真是出神入化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什么人用什么法子，你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啊！
对着她眼底的冷意，张莹又浅浅一笑。那眼底流转的分明是昭然若揭的猖狂——就算你明白我的目的，那又怎样？有本事你把这话跟孩子说啊，看她是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还是你苍白无力的说辞？
裴映雪轻笑两声，便对女儿道：“既然如此，凤鸣你是不是应该多谢张小姐的及时相助？”
小女孩点点头，连忙便上前对张莹行了个礼：“多谢张小姐方才的帮助，本宫感激不尽。”
“公主，使不得呀！”张莹连忙摆手，装模作样的侧过身子只受了半礼。只是她那高高扬起的唇角已经说明了她心里的得意。
然而她才刚刚得意起来，便听到裴映雪凉凉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掰扯完了，那现在我们该去长乐宫面见太后了。”
张莹笑意一僵。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虽说只是孩子之间的一点小打小闹，但他们小辈不把这个当回事，我们做长辈的却不能坐视不理。而且现在顺和长公主正病着，顾里在长乐宫侍疾，他和凤鸣闹了矛盾，他头上唯一能为他做主的就只有太后了。本宫必须去和太后把这件事说清楚。不然，要是因此为以后埋下隐患，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张莹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白色。
她要的就是埋下隐患啊！这也好方便以后太后找由头收拾她这个皇后不是？可是现在，裴映雪居然主动提出来要把一切当着太后的面说的一清二楚，那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有什么优势？自己站出来为凤鸣公主开脱也都是白开脱了！
“皇后娘娘，这样不大好吧？”她忙道，“这些天因为顺和长公主的事情，太后心情一直不好，白天黑夜寝食难安的，心情本就够烦躁了。您要是再拿这点小事去烦她，说不定太后又会生气呢！”
“太后要是生气，那本宫也只能认了。但是身为儿媳，现在小辈之间出了这样的龌龊事，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必须担起责任来，这是本宫作为皇后的职责所在！”
裴映雪这次的态度格外强硬。并且不等张莹再说，她便沉声道：“来人，带路，去长乐宫！”
“是。”素问几个连忙便去前头开路了。
裴映雪牵着女儿走了几步，忽的又回头冲张莹一笑：“张小姐你也来吧！这件事上你可是重要的证人，本宫一会和太后请罪，还少不得要来聪明作证。”
“那是自然。”张莹勉强扯开一抹笑，便艰难迈开步子。
进了长乐宫，裴映雪领着女儿当即便跪倒在地：“儿臣无用，没有管理好后宫，更没有教养好女儿，请母后责罚！”
一进门就摆这么大的阵仗，太后都不禁吓了一跳。
“皇后你这是何意？快快起来，有话慢慢说便是。”
说着话，当看到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张莹，太后眼神一暗，隐隐似乎明白了什么。
裴映雪却只是摇头：“儿臣有罪，不敢起身。”
太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到底什么事情？你先说给哀家知道。”
“那么儿臣斗胆，便说给母后听了。”裴映雪道，深吸口气似是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方才在回椒房殿的路上，凤鸣不知怎的和顺和皇姐之子顾家大郎撞上了！”
太后当即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他们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撞到一起去？而且为何哀家直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应当是顾里怕惊扰了太后您，所以特地吩咐人不许告知您吧！”裴映雪道，“也是儿臣没有教养凤鸣。明明都是表兄妹，撞上了认个错就是了，可是凤鸣就是死拧着不肯低头，差点把顾里给气着了。幸亏张小姐及时出现，从中调停，才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免除了一场祸事。这件事说小是小，但只是事关顾里和凤鸣的兄妹和谐，儿臣以为还是得让母后您知道知道才是。”
她这哪里是关心那对根本连话都没讲过几句的表兄妹的关系和谐？她这分明就是来自己这里告状了！
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不，她不是不生气，而是她对裴映雪生不起气，她反而气的是顾里！
裴映雪这席话一出口，精明如太后就已经在脑海里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做了还原处理：必定是张莹又想干什么坏事，便想到了从凤鸣公主身上入手。但谁知凤鸣公主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她动不了她，便想到了让顾里帮忙。而顾里这个傻孩子，竟然也任她摆布，堂堂一个皇帝亲卫却去欺负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当两个人闹得僵化的时候，张莹便施施然出现，解救凤鸣公主于水火之中。
如果这件事成了，她不就成了凤鸣公主的救命恩人？凤鸣公主怎么也得对她改观。然后她再努把力添把火，还愁孩子不变成她手里的又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太后的心口都痛了。
张莹她怎么这么狠的心？竟然连这个小的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将这只人收在身边，还带回了洛阳！
旋即她便沉下脸：“竟有这事？那哀家可一定要好好过问一下。来人，去看看顾公子在哪里，请他过来一趟。”
一名宫女连忙去了。不一会，便将顾里给带了过来。
顾里一进门，便见到跪在太后脚下的裴映雪母女，以及张莹，他顿时脚步一凝，心里大叫不好！
早知如此，他真该问问传话的宫女到底是什么事再决定来不来的！
只是到了现在，想逃是不可能了。看来接下来，自己只能将一切罪过往自己头上揽，绝对不能让他们迁怒到阿莹身上！他暗自决定。
随即他便又大步上前。
见礼过后，太后便重重一拍桌子：“顾里，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没有告知哀家？”
顾里连忙跪下：“孙儿见外祖母您最近大半个月日日忧心，头发都愁白了，孙儿却无力为您分忧，心中愧疚难安。所以现在这点小事，孙儿便没想要惊扰您。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孙儿以后也不会再提，却没想到，皇后舅妈居然……”
好小子，在张莹跟前你软得跟个面团似的，随便她怎么捏圆搓扁。现在在太后跟前，他居然还能倒打一耙，反告裴映雪母女一状！
太后闻言心里五味杂陈。她这个外孙子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有心机，但他的聪明和心机却都没有用对地方！
“你还好意思说！”太后忍不住怒喝，“你一个大人，怎么还和小孩子过不去？你还想让凤鸣对你低头认错？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事情起因便是你自己在皇宫里横冲直撞吗？再说了，你是兄长，让兄长的礼让妹妹也是理所当然！你却只因为区区小事就大发雷霆，哪有半点世家公子的风范！”
“是，孙儿知错了。当时孙儿满脑子都想着母亲的病情，又急又燥，结果当时凤鸣公主的态度也不大好，所以孙儿一时没忍住，就……”顾里认错认得格外顺溜，甚至还转身冲凤鸣公主那边行了个大礼，“表妹，是表哥错了，表哥在这里向你赔礼。你就原谅表哥一次吧！”
他认错认得这么爽快，意图很明显——第一，尽快结束这件事，反正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太后的态度从一开始就表明了。第二，阻止裴映雪继续追究下去，这样对他好，对张莹更好。
只是，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听到这话，凤鸣公主板着小脸没有说话，裴映雪也没有言语。
太后见状，心里又悲凉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外孙子是有心偏袒张莹？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要是再继续追究下去，丢脸最大的还是自己的外孙。张莹就算被牵连，她的过错也是极小的一部分。再加上她手上还攥着控制顺和病情的东西……
心中计较一番，太后便慢慢开口：“皇后，凤鸣，既然阿里都已经承认错误，也当众向凤鸣认错了，依哀家看，这件事就算了吧！以后哀家自会多加管束他，不会再让他和凤鸣再起冲突。”
裴映雪心口一拧！
太后这么快就妥协了？她也是为了保护她的亲孙子吧！可是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妥协的这一小步，即将造成她和她的凤鸣以后极度为难的一大步？
裴映雪咬紧牙关，昂首高声道：“母后，儿臣不服！儿臣以为，这件事一点赔礼道歉根本不够，顾里必须再拿出点诚意来！”
“你还想怎么样？”见她不依不饶，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儿臣以为，顾里身为外男，长期留宿后宫并不妥当。所以儿臣觉得，应当尽快让他搬离后宫才是！”
太后一听，眼中立马又迸发出一抹异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