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墓阳宅

十二、宝剑‘无名’

叶一叹了口气说:“我送你回去罢,但你要让你的人不再纠缠我们,追风马日后叫人还给你。”

灵浠惊恐地点头,叶一又把她扶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灵浠缓过劲来,从没有与男子共骑的她心如鹿撞,她抓着他的衣襟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贼婆娘?”

叶一极不悦地说:“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下马?”灵浠一惊,抱紧了他的手臂,叶一见状,心里暗暗好笑,脸上却没有表情地说:“你是主动让我占你便宜吗?”灵浠脸上红晕一片放开了他的手手,他叹口气说:“别这样说人家,她可是……女侠来的。”他生生把警察二字吞了下肚。

灵浠掀嘴嘀咕说:“还不承认喜欢她?说她半句都不行的。”

叶一是听到了,心里不禁一阵烦燥,挥鞭打马,马一阵狂跑。

自灵浠答应不再找他们麻烦,叶一倒不急着去找小小,也不是不着急,而是他自己压下那种急切与悸动的感觉,直至几日后才来到曹河镇,刚进这个镇子,就看见了有张贴着“FuShengHotel”的纸张,他笑了,轻易地找到福升客栈,不过当他只见到冯乐宇,而冯乐宇告诉他,她只身前去交换安心和冯乐春时,他握紧了她的那只手镯和没有绣花的钱袋,脸上阴云密布,心里有砸东西的冲动,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了,但又不能不管,不然回不去现实。

“叶一哥哥?”冯乐宇怯怯地叫了一句,惊醒了他,“你的脸色好骇人。”

“我们去准备备一下,然后去罗家要人!”叶一恨恨地说。

要准备备什么?自木屋出来后,他就觉得自己该准备一把称手的武器,还得要打造些飞标,不能总是拿着金子银子扔吧。飞标的话,铁匠铺有现成的小飞刀,用着也称手,不过却意外发现了里头有把叫“无名”的宝剑,是绝不亚于夏候灵浠那镶着大颗宝石的青锋剑,这是最后给了几块金子那铁匠才肯割爱。还要了十来支飞刀,但还是觉得不够,可飞刀还是大了些,带多了又不方便,正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暗器,有个小孩子跑进店里交给铁匠几个铜钱,说是昨天磨了刀的钱。

叶一眼前一亮,铜钱标!一贯是千文,一千个铜钱随便扔都可以,在现实时也有用铜钱驱邪,到这里用不了驱邪的东西便忘了,当即去换了几贯钱。

武器都准备好了,还要安顿冯乐宇,叶一明白小小临行前把金银都交给冯乐宇的意思,怕他再受那些苦,寻亲戚是渺茫的,他掂了掂手上的金子,心想:还好当时在罗府里顺手牵了些金子出来。于是,在镇上不起眼的巷子买下一座不是很大的宅子,将钥匙交给了冯乐宇,他自己前往西罗城。

西罗城,叶一刚要进店投宿,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刚回头便发现腰间动了下,人影一闪地跑了,他一挑眉:好大胆的小偷!起步就追。这小偷身形特娇小,却窜得很快,叶一使足劲地追,终在一条巷子截住了他。

小偷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叶一步步逼近,冷不防小偷把钱袋子扔向他,只听见那人说:“行了,别凶了。”

叶一愕然地问:“安心?”面前站着的人粗布打不少补丁的衣服,秀发用布巾绑成男子发髻,咋看下就是一个清秀的男子那样。

安心顺过气说:“你这么张扬怎么救人去?”见他无言以对,又说:“不着急,先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带着叶一转了几条巷子,来到一座大宅子里。

“这是我们的家,进去吧。”安心边说边推了门进去,叶一跟随在后。这门不是正门,看起来像是后门或者侧门一类的,进去之后安心又说:“这个园子是我和小小住的,你住对面那个园子吧,估计要住一段时间,她说,暂时不要去救她。”

叶一皱着眉问:“为什么?”

这时,冯乐春迎出来一见了他们,惊喜地叫:“叶公子!”接着去备茶水。安心也顺便简要地说出小小伤了罗鸣轩的事说给他听。

“我了解她的性格,这种事她定会难辞其咎,他的伤不好,她便不会离开。”安心说话中隐隐担忧。

叶一背过身去,看窗外园子里的树,有些愣神,他并不想别人看到他愣神的样子。安心停了好了会,又说:“叶一,你与小小怎么认识的我不管,你似乎对她的事很上心,你若真心喜欢她才好,要是欺骗她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她说得很坚定。

叶一苦笑了下说:“等她从罗府出来再说吧,罗鸣轩不似会放她走的人。”安心黯然,叶一带椰揄地说:“或许说不定她也喜欢上他,直接当上罗夫人了。”

安心奇怪地看着他说:“你了解她?”

叶一觉得心里堵得很,便说:“我出去走走。”

“你这样太招摇了吧,罗家是西罗城城主,到处都有他的人。”安心说。

“无妨。”叶一摆摆手,有人不长眼来找他烦麻的话正好,他正是堵心得无处发泄。

灰蒙蒙的天色有点儿苍凉,他独自走在石板的街头,从未试过的迷惘,还有点烦躁与不安。一向以来,他都很确定自己要做什么需要什么怎么做,而现在却一筹莫展,使人梦醒的符咒,他有十多种,可是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要不然杀入罗府,直接在她的额前随便贴上一张,就能结束这个让人心烦的梦境了。疼痛也不能唤醒这梦境,上次她肩上的伤痛得晕过去了也没有梦醒,反倒是他自己为她心痛起来,她说留在罗鸣轩身边直至他伤好,心头莫明其妙的生出那些忌恨,这些心痛、悸动、忌恨、不安的感觉,让他烦躁得很。

有些人确实是不长眼睛的。

叶一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来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他以为是普通行人便让道向一边走,而那几个人却故意地绕到他前面,他一挑眉,心道:送上门来的?

来人当中一个生得贼眉鼠目的男人说:“这位兄弟,很脸生哪。”

找茬极老土的台词,叶一假意笑着说:“是啊,我是从外地来的,大爷您有什么关照?”

鼠目男猥琐的笑着说:“看这位兄弟,”他打量叶一,银白的缎质长袍、银白色的腰带、银白色的长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是投亲还是做生意?”

“做生意的。”叶一说。

“好极好极,看你一定是做大生意的人,要在西罗城做生意的话,就得要给西罗城城主罗家安户费,知道我是谁不?罗家少爷是我组夫,专管这西大街的,这样吧,我给你去说个情,打个五折,你把钱交给我,我替你递上去。”

“那真是太好了,不知要上缴多少钱呢?”叶一高兴地说。

鼠目竖起一只手指说:“一百两。”

叶一为难地说:“我这些做小本生意的,钱都压在货物上,手上没这么多现钱啊。”

“那你有多少现钱?”鼠目男又问。

“只有几贯钱了。”叶一脸红了细声地说。

鼠目男极失望加鄙视地不悦地说:“只有这点钱?拿货抵压也成的,你做什么生意的?”

“我专做美容生意的,专门替那些头尖额窄,贼眉鼠眼的人改造成猪头脸。”叶一收起刚才的表情,淡淡地说。

“你他娘的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这西罗城城主家少爷是我姐夫,你他娘的……哇——啊!”话没说完,叶一飞起一脚,直接把那个鼠目男踢出一丈远,

另外两个人见状,喊一声“五哥”便扑过去扶起鼠目男,鼠目男目露凶光大叫:“给我上!”两人抽出匕首向叶一扑去,叶一动都不动,到二人的匕首距离他还有半米,手一扬,两股劲风打向那二人持匕首的手,二人顿时惨叫一声,抱着手在地上滚来滚去,匕首掉到地上。

“你给老子等着!”鼠目男见势不对,拨腿就跑。这鼠目男平时仗着罗家势力和一些打手,在西大街作威作福,现在被叶一打跑,周围的人都拍手称好,不过一会儿,十几人持刀提棍的向叶一这边冲来,周围的人又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给老子狠狠地打,宰了这狗崽子老子重重有赏!”鼠目男面目狰狞的大叫。

叶一冷笑一声,未等那群人冲到,他脚下一蹬,飞身闪进当中,使出八步追魂掌中以一敌众的掌式,顿时惨叫声连连,鼠目男只见白影闪动了几下,他的那群打手,统统倒在地上趴不起来,而那个白衣的翩翩公子发丝不乱,气息不喘,衣袂飘逸的站在当中,他终于明白过来,今天遇到了高人了。

叶一看他一眼,他一哆嗦便双腿发软的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叶一抬了抬腿,在他脸上一蹬,鼠目男翻滚出老远,脸颊肿得老高的,果真成了猪头脸。

“滚。”叶一冷冷地说,那一众人与鼠目男,灰头土脸的,相互拖搀带扶的走了。周围又围起一些人,纷纷的说大快人心。

叶一静静地转过另一条街,教训了这些恶人,他心情并没发泄了多少。踢了颗石子,石子咕噜地滚到墙边,本来他并没注意的,不过眼角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茫,与这天色格格不入,一闪而逝。他心头一动,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走去。

果然,渡劫和尚盘腿坐在那里,身上依然渡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见了叶一,露出慈祥的笑容,对他唱声佛号:“阿弥陀佛,有缘相见,施主有礼了。”

叶一上前双手合十地浅行一礼:“大师有礼。”

“施主可是有烦恼之事?”渡劫微笑着说。叶一摸摸脸,心里暗说一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么?又听见渡劫说:“非是外表表露,而是心境的气息。”叶一微微地吓了一跳,自己想什么这和尚居然知道,而渡劫须眉谐白的脸上依然慈祥的笑着。

“这些天我一直在寻找梦醒的方法,但是一无所获。”叶一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欲速则不达,或许需要某些未知的契机。”

叶一点点头说:“我知道急不来,只是受到小小,梦境的主人的潜意识影响,我的思绪、情绪都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像自己了。”话语中,透着一些无奈与迷惘。

渡劫说:“这全新的一个你,可是难以适应?”

叶一苦笑说:“是极难适应,连思想都被牵制,滋味不好受,所以想早日可以脱离这个梦境。”

渡劫笑着却不说话,叶一疑惑地看了看渡劫。

“全新的一个我?”他嚼着渡劫的话,想起渡劫曾说的另一种修练,脑海瞬间转过千百回,突然的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不喜欢被人潜意识的主导了自己,便一直的压抑这些感觉,可是这是在小小的梦里,就算压抑依然逃不过被主导,就当是新的一个自己,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依然不影响他寻找回现实的途径,回到现实这梦境连同梦中的感觉都不复存在,又何需苦苦的压抑自己?

渡劫看着叶一的眼神从迷惘变成清澈,含笑地点点头。

“可是,大师,”叶一皱眉,略带担忧地说:“她落在别人手里,带话给我不用救她,我就真的不去救她了么?”

“尊从心的选择便可,她既然影响主导了你的情绪,你所想的也许是她想要的。”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叶一恭敬地向渡劫行一礼。

回到宅子,天色已渐暗,“西苑的第一间房间我收拾过了,你就住那里吧。”安心替他开了门后对他说。

“好。”叶一浅笑一下,就向前走。

“叶一,”安心忍不住叫住了他,“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我没觉得。”叶一大方地笑了下说:“我去过罗府了,现在罗府守卫森严,小小呆在罗鸣轩那也没什么不妥的,明天我们先吧冯乐春送去曹河镇吧,冯乐宇一人在那边等着呢。”

“你去过罗府了?”安心瞪大眼睛不太相信地说。

叶一点点头。

安心低了低头说:“我也想过先送冯乐春过去,只是怕小小有什么不测,便守在西罗城……”

“没事儿,你不是说她说罗鸣轩对她是相当好的吗?他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只要在他伤差不多好了合计合计,总有办法把她救出来。”叶一倒是说得乐观。

“叶一,你这趟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出门前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安心问。

“没这么严重吧?我哪里像失魂落魄了?”叶一摸把脸,想了想又说:“你去告诉一下冯乐春吧,明天就走。”

“好的。”安心答道,没再问什么。

眼看中秋将至,每逢佳节倍思亲,在罗府呆了已经一个多月,罗鸣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没有到中秋,可是我想安心、想叶一,前几天曾私下寻官生拜托他去曹河镇打听一下,几日后他答复我,大半个月前冯乐宇离开曹河镇,去向不明,不过应该是和冯乐春一起离开的,因为他雇了马车,马车内有女眷,他们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安心把他们送走,她一定会在罗西城我们的宅子的,她绝不会丢下我不管。

只是叶一,没有人告诉我关于叶一的消息。

罗鸣轩确实是好得差不多了,最近已经开始晨练,魏先生已经离开罗府,留下一张药方给巧菊,早晚让罗鸣轩喝,再喝半个月就大好了。

这天,罗鸣轩说出城玩,我怏怏的模样才有了点欢喜,于是乎,我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内,车内有茶水糕点水果,罗鸣轩骑着他的那匹黑色的“黑骠”与官生骑一匹枣红色的马跟在马车的后头。

马车辘辘地走过街道,走过城门,我有种感觉,安心会跟在我们之后,这是我绝佳的逃走的机会,而罗鸣轩也会想到这层,他始终不肯定我会留下,所以官生才跟着我们。我不是不想要这个机会,而是,我和安心加起来,不是罗鸣轩与官生的对手,只希望安心不要太冲动。

因为有那种感觉,所以我总是时不时的撩起窗帘看,过了一会儿,车停了,罗鸣轩钻进车里,带着笑意的问我:“看什么呢?”

我汗,敢情是他当成我撩窗看他了,我掀嘴说:“这里面闷热。”其实这秋日的早上还有点凉,我在说谎。

他卷了一半的窗帘,掀袍坐下说:“才出城不久,还要大半个时辰才到,你要不要小憩一会?”

“不用了,这才起来不久,不困。”刚才还觉得宽阔的空间,他进来后气氛有点尴尬与暧昧,我又说:“这里太闷热了,我想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