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诱

第44章 距离

第44章距离

你不能说我没有爱过说我没等过难过

我也想说也许能重来我却还是沉默

你一直问我的心到底在不在

问我怎能不遗憾就丢失了爱

而我的泪怎么就流下来

你说你还在一分一秒也没走开

我想留在这里可是这一切已太晚

《你为什么说谎》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窗外的阳光狠狠地刺过玻璃,化在客厅的地板上,斑驳的暖色晃得人禁不住眯起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夏流年静静地任游夜把自己攥得生疼,可……疼又算什么?

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三年前他走得干干脆脆,潇洒地丢弃他曾经最爱的画笔,也丢弃他曾经宠溺无比的她。

而她挣扎在回忆与噩梦之间,被另一个男人耍弄和欺骗。

三年后他风光无限地回来,她依旧放不下地追逐而去,得到的却是他鄙夷的冷嘲热讽。

心已经冷了,真的冷了。

而此刻,她终于放下了,他却又后悔了,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抛弃自己的婚姻来奔赴一个毫无保证的男人。

傻事做一次就够了,傻子当一回就已经很惨了,如果非得第二次第二回,她也不要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

“咔”,时针指在了正中央,已经是正午十二点。

夏流年恍然回神,稍稍用力想要抽回手,却又怕这个动作伤了此时显得脆弱无比的游夜,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是说:“游夜,你别这样……”

“我别怎样?!”游夜愤恨地甩开她的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你以为我想这样?!”

怒意愈演愈烈,似乎是激烈的动作牵扯到了痛楚,游夜捂住胃部倒抽一口冷气,夏流年被他惨白如纸的面色吓了一跳,觉得他似乎随时都可能疼昏过去,连忙站起来想要扶住他,却被他甩开手臂,冷冷的腔调渐渐低下来:“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夏流年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晕染开的痛意,思量着开口:“你不去医院好歹吃药吧?药在哪?”

游夜偏过头去不看她。

“要热牛奶才吃药是不是?”夏流年骤然发现他那些奇怪的小习惯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游夜听到这话显然有些怔愣,但最终依旧是偏过头去不理她。

夏流年叹了口气不管他,自顾自地走向厨房去热牛奶。

胃痛就跟心痛一样,忍忍就过去了,人总是有着可怕的自愈能力,游夜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她并不知道,那些习惯他自从跟她分开就已经戒了,任何能让他想起她的习惯,都戒了。

重新坐下来的时候,游夜便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抬眼看了看她隔着磨砂玻璃的门透出的模糊身影,帮她把她的手机从包里翻出来,有些无力地喊了她几声,没有回应。

这隔音效果会不会太好?!

游夜蹙了蹙眉,垂眼便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称“Tyr”,僵硬了一秒,继而唇边扬起一丝凉薄的笑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流年,你还没回家么?”沈浩希随口地问着,尽量收敛起不满的情绪,等了许久不见对方有回应,继而有些担心地重复了一声:“流年?”

“她在厨房,不方便接电话。”游夜不咸不淡地说,然后满意地听到对面瞬间寂静下来,于是惬意地接口说,“其实我一直想跟沈先生好好聊聊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有什么事么?”沈浩希极力忍着心中纠结成团的不快,不动声色地说:“游先生现在可是一个众目所瞩的公众人物,这样总是跟流年牵扯不清,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游夜了然地沉声一笑:“原来沈先生知道我跟流年的关系。”

“她已经嫁人了,我希望你清楚一点。”沈浩希的语气染上微微的厌烦,继而不耐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这样吧。”

“问你一个问题,”游夜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挂掉电话,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知不知道Tyr是什么?”

“……酪氨酸?”从小在医院长大的沈浩希第一反应就是Tyrosine,缩写Tyr,正而疑惑他此问何意,便听到对面传来肆意的嗤笑声。

游夜笑的很畅快,心中却并无任何欣喜,更多的是一种惋惜,继而用鄙夷不屑的语气说:“你知道么,夏流年这样的女人嫁给你,就是一场浪费!你在她手机里的名字是Tyr,我来告诉你Tyr是什么,是北欧神话里面的独臂战神提尔,奥丁之子,唯一有勇气把手放进怪狼Fenrir口中的神只,也是流年曾经最欣赏的一个,且不说你配不配叫这个名字,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语戳在了沈浩希最痛楚的部位,沈浩希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电话。

“其实我真的想不出来,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你这种人睡在一张**。她曾经最讨厌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商人,另一类则是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游夜越说越觉得有快感,长期积聚的怨愤与不甘顷刻间如狂风骤雨一般汹涌在胸腔,迫不及待地涌出,“沈先生能到今天这个地位,雷厉风行不留情面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并且……虽然你在圈子里的风评还算良好,但知情的哪个不说你沈浩希是个玩女人的高手,是‘玩’,对不对?啧啧,这么巧,她最讨厌的特点你全部具备,而她居然没有讨厌你,为什么?”

她嫁给你就是一场浪费。

“游夜,不要走。”

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你这种人睡在一张**。

“游夜,可以的,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居然没有讨厌你,为什么?

“游夜……”

沈浩希只觉得心脏不断地被巨大的石头一层一层堆叠起来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而他此刻就好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被失主质问:“你怎么能买得起这么好的东西?”

“你怎么不去问她?!”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话,然后“啪”地一声把手机合上。

真的是,致命一击的回答。

游夜听着“嘟——”的忙音,刚刚的口舌之快被一句反问一扫而光,他问过。

她说,她爱他。

“游夜?”

游夜在柔软的唤声中回神,然后便见女人惊慌错乱地跑过来抢过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之后有些气愤地扬声道:“谁让你随便接我电话的?”

“我叫你你没有听见,于是就告诉他你不方便接听。怎么,怕他不高兴?怕他不高兴就不要来找我啊。”游夜挑眉理所当然地说。

夏流年郁结地看了看他也懒得说太多,抓过包就冲出去,一边走一边忐忑不安拨着电话,一遍又一遍无一例外听到的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心中越来越紧张,手心已经沁出细微的潮湿,心想或许他暂时不方便接啊,要不要等一会儿再打不要妨碍他……想着便把手机塞进包里,刚过了一小会儿又开始担心他是生气了才不接电话,担心不赶紧解释清楚他又要误会了,于是匆匆又把手机掏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按着号码,出乎意料地,这次竟然通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流年僵在那里不知要说什么。

“刚才有点事情不方便接电话,”沈浩希淡淡地说,“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早点回家,按时吃饭。”

竟然,不介意……

夏流年顿时觉得心里一酸,也没了什么解释的兴致。

“还有事?”沈浩希尽量放柔了语气问,怕自己晦暗的情绪影响到了对方。

心里愈是翻江倒海,表面越是平静,这是沈浩希多年以来在商场沉浮中练就出来的本领。

夏流年没说话,心里满是想的他怎么什么都不问,明明之前还为一点小事计较!现在竟然还这样平平淡淡地问她有没有事,他很急着挂电话么?急着去做什么?现在纽约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他忙什么非得半夜忙……心里不知怎么就委屈起来,夏流年没好气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打什么电话,害我以为怎么了呢!”

明显的抱怨,呵,难不成是那通电话打扰了什么么?沈浩希刚压下来的怒火瞬间复燃。

夏流年拿着手机听了许久不见动静,一看才发现对方早就挂了电话。

就这么……挂了?!

委屈更甚。

他以前都不是这样子的,以前她生气了他都会好声好气地哄着,怎么现在只剩下她总是道歉,偶尔任性一下发个小脾气他都懒得搭理了……

偏偏他不搭理,她也没有那个骨气继续拗下去,等他回来她不是还得巴巴地凑过去……

她知道自己在往下陷,一直往下陷,陷进明知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就像是一只被食饵引诱过去的小动物,即使被关进笼子里成为猎物也心甘情愿地享受着好不容易抓住的食饵。

悻悻地把手机放回包里,抱着手臂一个人走在跨阔的马路上,即便已经是深秋,正午的太阳依旧格外火辣,整个人都燥热着,夏流年亦没觉的什么,只是在心里盘算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起初是说一两天的,可是这才过去半天,还要好久呢……

宁静的街道渐续渐近地传来引擎声,车子迅速开过带起的风卷起一阵尘土,夏流年没有在意,却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夏小姐,真的是你?”

回过头去,白色宝马的车窗摇下,探出一张痞气却又不失优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