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爵士Ⅰ血契

第四话 审判之塔

从莎莉那里知道了小盒子的来历。原来这两个盒子均是由莎曼莎的母亲亲手制作的,是在艾文被他父亲从人类社会带回来的时候送给艾文作为小时候放玩具的盒子。如此说来的话,两个盒子并没有什么猫腻,为何艾德要我一直把两个盒子带在身边呢?

“肖。”萨斯伊蒙从外面进来,莎莉早已离开,而我也刚睡了会,就起来了。

“什么?”我穿上外套。

“刚接到消息,走,先去梅隆那里。”萨斯伊蒙说着便往外走,而我胡乱的抓了几把乱糟糟的头发,算是打理好了。刚走到梅隆住的地方,就差点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人给撞到。我发现他们都很紧张也很激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和萨斯伊蒙走进去之后,萨斯伊蒙开口问道。

“伊蒙,肖,来的正好。”梅隆朝我们招呼了下,“刚刚探子回报,说安瓦尔准备将艾文用血章的条律以‘与人类定下契约’为罪条,交由议会审理。”

“跟人类定契约,为什么不被认同?”我把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随即想到这是他们吸血鬼长期以来所规定的条律,这么问会不会很唐突,好在他们并不在意。

“在我们埃萨坦尔最初期还是血城的时候,为了保持本身的吸血鬼血脉的纯正,所以在第一任大教皇乔治·唐纳德时期就已经规定吸血鬼一族不可与人类进行契约,也就是把人类变成吸血鬼,或者说是人类的血脉中混杂进吸血鬼的血脉。”梅隆淡淡的说道,看来他并不看好这条戒律,说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哧鼻声。

“乔治·唐纳德?”我听到了这个人物名字。

“那是我们埃萨坦尔的创建者。”梅隆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一张很大的地图,“现在我们打算冒险去把艾文救出来,刚才我们简单的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凑了上去。

梅隆的救法其实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夜闯监牢救人。按照计划,首先梅隆会向安瓦尔发出谈判,而我会成为这次谈判的一枚诱饵,吸引他们大部分的火力,萨斯伊蒙和泽安德会跟着保护我,另外还会有两个人跟随我们。其实我觉得若是排除萨斯伊蒙小孩样子的话,他还是挺有安全感的。另一方面,梅隆会让瑞比雅带领一批能力相较其他人强点的人通过下水道潜入埃索米堡的地牢去把艾文救出来。

我比较担心的是瑞比雅出现在地牢之后,若是被安瓦尔发现她没死的话,莎曼莎会怎么样。

计划开始后,我们这一队人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城区的街道上,让安瓦尔的手下发现我们,并且将我们带去面见安瓦尔。于是,我们几个毫不掩饰的走上了大街。其实街面上根本就没几个人,似乎大家都还处在那十四世纪时期的吸血鬼和人类的斗争恐惧中。欧洲中世纪14世纪初天主教廷宗教和吸血鬼之间的斗争,我在之前就已经从网上搜到了相关内容,以前若是看这个会觉得,可能只是人们虚构出来的,真实成分不会过多,但是现在再来看这个内容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说‘相信’。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艾文这一族的吸血鬼就是当时战争中遗留下来的氏族,他们隐蔽在这山坳之内,只是想延续着吸血鬼一族的血脉,这跟很多的民族是有着一脉相承的信念。

黑夜之中,那风似乎带着死亡的气息,我不知道此刻我的第六感是不是正确,但是我有一种频临死境的感觉,或许我是错误的吧。

前方不远的地方,渐渐地出现了几个人影,当他们走近之后,我边看到了那安瓦尔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很是得意的站在那里。

“安瓦尔!”萨斯伊蒙打破了这份黑夜,“艾文在哪里!”

安瓦尔的嘴角轻蔑的动了一下:“哦哦哦,亲爱的肖先生,稍安勿躁。按照梅隆那小子说的,一人换一人,你肖先生跟我走,而我就把艾文还给你们。”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之后,我明白萨斯伊蒙的眼神,冲他点点头。

“你先把艾文带出来。不看到他,我是不会做交易的。”萨斯伊蒙双手插着裤袋说道。安瓦尔没说什么,只是哼哼了下,回头示意了下旁边的人。一分钟之后,艾文被人两边托着出现在我们面前。

艾文……!我很想过去看看他的情况,不过被泽安德拉住了。

艾文的头一直垂着,看不到脸,但是他的脚完全无力的挂着,整个人似乎就是被身边两人给托着才可以站着。我心想,不会是被用刑了吧?凭艾文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被虐成这样,一定有原因。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他是被长钉所克制,再看去,他的两只手上还渗着血,那应该很疼吧……

‘肖,你听好,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喊你的时候,立刻趴地上,知道没。’萨斯伊蒙非常小声的用中文跟我说道。

趴地上?他们想做什么?没时间让我去想了,在双方说交换的时候,我吸了口气便走了出去。而对面,艾文正被那两人托着朝我走来。

很近了,但是我还是看不到艾文的脸。就在我跟艾文的距离相差三步的时候,我听到了萨斯伊蒙喊我的声音,我即刻趴倒在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头上一阵像是什么飞过的声音,还有很多的打斗声,还有类似猛兽般的叫声,我不敢看,更不敢动,我承认我胆子不大。

当我感觉到从我手里传来的一种冰凉的感觉,我睁开眼看到我那只一直平放在地面的手染上了鲜血。我爬起身来,四下看去——好多的尸体,不,应该说好多残缺的尸体——我身处一堆碎尸之中。恐惧感、冰冷感瞬间袭上我的脑袋和胸膛,这一刻我坚定地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肉了。

“发什么呆!快走!”萨斯伊蒙的声音响起在我旁边,他的身上都是血,嘴角更多,满脸的仇恨,拧着两眉毛。泽安德则冲过来就拽着我,和其他人一起往来的那条路奔去。

“艾文!”我回头看去,哪还有艾文的影子,看到的仅仅是很多吸血鬼彼此撕咬的血腥场面。我不敢想象在今天看到的吸血鬼的战斗结局是不是还能让我好好地安睡。

待到我们脱离那些场面之后,萨斯伊蒙告诉我,那根本不是艾文,只是个被伪装成艾文样子的尸体罢了,按照他的说法来说,安瓦尔不会那么遵守约定的交人,所以艾文一定还在地牢之内。这次,我方的人员两死两伤,包括萨斯伊蒙被安瓦尔咬到了肩膀。

待我们回到梅隆那里,发现瑞比雅那一队人马还没有回来。我很诧异,安瓦尔居然没有派人跟着我们,但是这个诧异在之后就转变成果然。瑞比雅被安瓦尔安排的手下在地牢内抓住,莎曼莎则被安瓦尔囚禁在城堡主塔之内。我不敢对接下来的局面加以评估,我只知道瑞比雅凶多吉少,而莎曼莎恐怕也会受到惩处,但是相对艾文,我倒是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我觉得安瓦尔至少不会对他怎么样了,因为他现在的目标转到了瑞比雅的身上。

在埃索米堡内,一种令人恐慌的氛围正席卷整座城堡,这股恐慌的来源,便是安瓦尔那盛气凌人的愤怒。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我们逃跑了,而是——莎曼莎欺骗了他。此时的莎曼莎已经被安瓦尔一巴掌打到在地上,趴着没有起来。

“莎曼莎!”安瓦尔咬着牙,双眼怒瞪着地上的莎曼莎,“你竟然敢再一次欺骗我!上一次你骗了我,让艾文跑了,这一次你又欺骗我!瑞比雅那女人竟然还活着!”

“她是我的妹妹。”莎曼莎擦去了嘴角被安瓦尔打出的血,“我不能对她下手。”

“哦?是吗?”安瓦尔走过去,伸手就抓起了她的下巴,“你不杀了她,她不知道感恩,竟然跑来地牢想要劫走艾文。这就是你的仁慈!你破坏了我

的计划!你说,我该如何惩治你?!”

正当安瓦尔思考如何惩治莎曼莎的时候,门外的一名侍卫,战战兢兢的向他报告:“教、教皇大人。”

“说。”安瓦尔闭了下眼,似乎在缓和自己的情绪,放开了莎曼莎,他从一旁伺候的侍从手里的托盘里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手。

“佩特拉侯爵想要见您。”那侍卫回道。

安瓦尔说:“让他进来。”

“是!”侍卫退了出去,随即进来的是马格·亚伯·佩特拉,也就是瑞比雅的父亲。那是一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身形健硕的中年男人,而此时的他脸色非常难看。他进来之后,看到了地上的莎曼莎,眼神里微微的动了一下,而后他还是向安瓦尔行了礼,说道:“教皇大人。”

“哦,佩特拉侯爵。”安瓦尔似乎对他并不怎么忌惮,“你来找我什么事?”

马格开口道:“我听侍卫说,教皇大人把瑞比雅给抓起来了,还请教皇大人告知,瑞比雅那孩子犯了什么事?”

安瓦尔转过头,眯了眯眼睛,对马格说:“佩特拉侯爵,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对你的女儿瑞比雅一直在做什么事,你都是全然不知的吧?”

马格回道:“一百多年前,瑞比雅这孩子离家出走,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如今她被您抓了回来,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是吗?”安瓦尔没有继续逼问马格,“瑞比雅妄图杀害我的弟弟艾文,正巧被我的侍卫抓了起来,我正打算以伤害贵族的罪名惩治与她。”

听到安瓦尔的话,马格楞了一下,而地上的莎曼莎更是惊讶安瓦尔竟然编纂出这么一个谎言来,这真是不可置信!“您是说,瑞比雅要杀害萨尔斯殿下?”马格重复了一下,那个称呼让安瓦尔极为不悦,“那不知,教皇大人将如何惩治瑞比雅?”

“虽然艾文并不是纯血统族人,可毕竟也是我父亲的儿子。”安瓦尔说道,“论身份,他也是我这个教皇的亲弟弟,地位依旧是尊贵的,而瑞比雅竟然想要杀害如此高贵身份之人,我想,也就只有审判之塔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安瓦尔说的时候竟然带着笑意,说的非常轻描淡写,这让另外两人都惊恐万分,因为审判之塔对于任何一个血族族人来说那都是一个噩梦的存在。

瑞比雅最终还是被安瓦尔捆绑在埃萨坦尔那座城堡的审判之塔内,她将接受最厉害的刑罚。马格和莎曼莎此时待在一起,两人的神色非常难看,而在同一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身形微胖、长着一圈白胡子的男人。他是弗兰克·卢夫斯·弗莱奇,莎曼莎和莎莉的父亲。

马格站在窗户边,他看着窗户外正对着的对面的那山岗上的一座外形像灯塔的塔楼,那座塔楼坐落在佐伊拉堡后方的山坡之下。

莎曼莎的眼角一直在落泪:“瑞比雅……”弗兰克伸手将自己的女儿搂进自己的怀里:“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不,父亲。”莎曼莎一边哭着一边说,“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把瑞比雅送到外界去,或许她就不会被安瓦尔抓起来了。”

“这都是安瓦尔造的孽!”马格忽然开口,弗兰克一听,立即警惕的看了看那道被锁上的门——他们三人都被安瓦尔禁闭了起来——弗兰克转身来到马格的面前,示意他小心说话:“嘘,小声点。别让外面的侍卫听到。”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莎曼莎问,“我们得去救瑞比雅,不然她……”

“救不了,你看看我们自己都被关在这里,如何去救瑞比雅?”弗兰克摇着脑袋。马格回过头去,看向那审判之塔:“瑞比雅……我的孩子……”他那双老眼顿时充盈起泪水,他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此时他的心境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在那审判之塔里受难,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吗?

可,事实上很多事情都让人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在面对如此让人绞心的事情,也有无法扭转乾坤的能力。

我们没有等到瑞比雅那一队人回来,等到的却是探子带回的最坏的消息——瑞比雅已经被安瓦尔关在了审判之塔里,梅隆立即决定派人前去救援。我们没有多加耽搁,几个人立即前往位于佐伊拉堡后方的那座塔楼。

那座塔楼的内部构造其实很简单,从大门进去仅仅只有一个圆形回廊,从一层到二层的一圈都是一些单个牢房,再往上面走去,有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面朝着那楼顶,在十字架的横杠两头各有两个铁锁圈,是用来捆绑手臂的。而就在十字架正上方顶部是圆锥形直达楼顶,那楼顶上有一个圆形的孔洞,那似乎是将阳光直射进来的地方,此时正有一束强烈的光芒照射下来,正好照在那十字架上。

一直觉得,在网上、电影、小说里吸血鬼一族所制定出来的惩戒最残忍的莫过于被太阳暴晒。而当我亲眼看到瑞比雅被暴晒之后所残留下来的灰烬,我的胃在翻腾。瑞比雅到死也没有出卖梅隆和我们,她的这份忠诚让我无比的佩服。

——我们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瑞比雅死了——

安瓦尔是故意让我们进到审判之塔内,其实目的不在别的,正是我。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那平台之上,以胜利者高傲的姿态俯视着我们,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藐视一切。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

我们的计划其实是在孤注一掷,用中文来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是我自己提议的,我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为我、为艾文所努力着,也该轮到我来为大家出一份力,虽然我并没有吸血鬼的能力,而且瑞比雅也是因为我和艾文才会被安瓦尔抓住,最后还断送了生命。

“安瓦尔。”之前一直是艾文或是萨斯伊蒙跟他交涉,我自己除了最早时候的那次以外,一直没有正面的同安瓦尔交涉过,我阻止了萨斯伊蒙要开口的欲望。

“艾文在哪里?”我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盯着他说道。

“带上来。”安瓦尔笑了笑,朝旁边的人打了个响指。不久之后,真正的艾文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没有之前那个假艾文看上去那么严重,只是两只手被长钉钉着,这应该就是网上说的吸血鬼所谓的克星吧。他的脸很苍白,一双倍感焦虑的眼睛使劲的朝我盯着看,但似乎他说不了话,嘴角都是血。

“艾文就在这里。怎么样?你是要拿你自己换他呢,还是想跟之前的那些人那样身体被撕得满地都是?”安瓦尔的话无一没有不带着挑衅的。

跟我一起来的,依旧是萨斯伊蒙、泽安德,还有几名梅隆派来的勇士,此时他们都非常警惕的死死盯着我们面前的安瓦尔等人。我知道他们呼吸间已经开始做好要战斗的准备了。论实力,我清楚,光是我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方那些人的对手。论策略,我也相信,以安瓦尔的聪明绝对不会不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而他自己全然不作任何准备。论几率,我不敢保证这次我们还能全身而退,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能把艾文一并救走。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相信我们的命运一定不会是糟糕的。

“我用我自己做交换!”我没有去看艾文的眼睛,我知道若是看了他,我会迟疑我的想法。

“好!”安瓦尔拍起了手,“看来我得对你这个人类另眼相看,你很有勇气,就跟我们的骑士一样。”

“多谢。”我咬着牙说道,其实我的手心都是汗了,心情是复杂的,“交换吧。”

安瓦尔得意的示意下旁边的人,他们把艾文往前推了下,他和安瓦尔并排站在了一起。安瓦尔在艾文的耳边轻蔑的说道:“两百年前的泰勒和今天的肖继哲,你倒是很会选

人,不过,不管你选谁,结果都是一样,我要的东西绝对会得到,而你……哼。”安瓦尔冷冷地哼了下,艾文的神色变了。

“安瓦尔,你到底想干什么?”艾文压低了声音,安瓦尔轻蔑的一笑:“我只是想要拿到属于我的东西。”他转过脸来,朝艾文诡谲的一笑:“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艾文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安瓦尔转过头去:“肖继哲似乎比泰勒更具备我所需要的东西,我想,他会比泰勒更适合。”听到安瓦尔的话,艾文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慌乱,他知道安瓦尔的手段会是如何。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的思绪都停留在我跟艾文相互走去的那一分一秒内,我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个时候可以停下来,这块地方可以越变越大,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彼此体会分别之后的再次相遇。

我的脑子无法全部记录下接下来发生的事,只有片片的零星记忆和那一刻与艾文眼神交汇时艾文眼中的那种奇怪的眼神……

艾文不管手里的长钉带来血的压制,强行拔出长钉,猛然间朝我扑过来,他的头径自落进我的脖颈间。我没有躲避,我也没有时间去躲避和思考,那种疼痛感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疼痛之中竟然带着一些超越世俗的兴奋感。我的身体从内而外的滚烫了起来,我口里的牙似乎也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出我牙床的束缚,我的眼睛此刻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一片血红,身体内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告诉我,它想要解脱……

雪白的肌肤下隐藏的是一只饥饿的猛兽,寻找着它所想要的食物……

血,在沸腾中燃烧,悲歌的序曲终究还是拉开了帷幕……

安瓦尔负伤逃回埃索米堡,艾文和泽安德都被安瓦尔伤的不轻,而我……则如同那狂傲不羁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攻击着每一个接近我的人,包括艾文……

当我清醒之后,我跪倒在那旧教堂里,我的面前并不是耶稣的石雕像,而是历史上最强大的吸血鬼‘该隐’,我无力的倒在了该隐的脚边,我的身上还残留着其他人的血液,这里面还有艾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我的心情,我的双手和我的嘴,都已经染满了鲜血,从皮肤上传递到我心里的是那份恐惧和慌乱,我不敢想象,刚才我是如何做到像野兽一般到处攻击人,用我的利爪疯狂的撕扯着所有人的肌肤。

萨斯伊蒙披着黑色斗篷走了进来,斗篷上还有战斗后的痕迹。他站在我身后,久久没有开口。

“他……其实本来不想这么做的……”萨斯伊蒙打破我们之间的安静。

“我明白。”我没有动,静静地回答他。

“但是变成吸血鬼之后,就变不回人类。”萨斯伊蒙这句话说的很小心,似乎是不想打击我,同时似乎也在对自己说。

“你后悔吗?”我问他。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他为何会变成吸血鬼。

萨斯伊蒙沉默了一会,坚定地说:“不。”

我听到他的答案,忽然觉得很舒心,我心里的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我慢慢站了起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我对着他露出了笑容,而他看到我的笑,他明白了,回过头看向一直等在门口的艾文。

艾文的脸还是很苍白,但是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是以前他说会保护我的时候的那种笑容。我知道,艾文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保护我,即使他使我变成了半吸血鬼,我也相信,艾文绝对不会害我。

我们因为给了安瓦尔一重击,返回到地下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的亢奋,他们无比的高兴,这是两百年来第一次如此重创了安瓦尔。所有人都在为我们而欢呼,或是高举酒杯开怀畅饮,或是欣喜而高歌雀跃着他们的舞蹈,而我的心里却隐隐的透着一些不安。我们没有沉浸在这场得来不易的胜利喜悦里,艾文把我们几人都喊到了一起,他很清楚安瓦尔的性格,即使受了伤,也断然不会放弃他的计划。因此我们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此时此刻还得提防起安瓦尔,我们目前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安瓦尔的党羽还有很多,我们无法在这个时候举兵攻打埃索米堡,那样恐怕会使得我们败下阵来,有个词说的对:穷寇莫追。

“据探子回报,”梅隆说道,“埃索米堡现在全部戒严,城区里到处都布满了安瓦尔派出来的侍卫队和骑士团,他们加强了戒备。另外,佩特拉、弗莱奇和莎曼莎都被安瓦尔禁足在埃索米堡里。”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伦纳多开口问道。

“安瓦尔现在受了伤,但是对于他,我们也决不能掉以轻心。”艾文说道,“我们虽然给了安瓦尔一个措手不及的攻击,但是取得胜利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艾文说的没错。”萨斯伊蒙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楚埃索米堡里的情况。”

“是的。”艾文说,“梅隆已经派人潜入埃索米堡里,相信不多时就会传来更多的消息。而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做好预防的准备,防止安瓦尔忽然的攻击。”

短暂而迅速的制定了防御的计划,以及等到消息之后的应对措施,当我们都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艾文留下了梅隆和萨斯伊蒙。

我坐在**,没有半点睡意,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牙印,不由得笑了笑。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微微叹了口气,我想目前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父母,他们一直都那么期望我能毕业后早早的结婚生子,这样他们退休之后便可以过着抱着孙子的生活,只是他们恐怕从未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某一天变成一个吸血鬼,成为长生不老之人,这样的我如何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的心境,苦笑,或许是一个极好的解释。

我起身从柜子上拿来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我倒是觉得自己没怎么像吸血鬼,除了皮肤变得更白了一些,牙齿也没有明显的变长。这倒是让我觉得似乎还可以,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肖?”正当我还在仔细查看自己的面容的时候,艾文走了进来,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内疚,进来之后,还犹豫了半天要说什么了,“……那个,你还好吧?”

我知道他问的是我脖颈上的伤口,我朝他笑了笑:“我没事,我想还可以。”我看向他的手:“你的手呢?”

“哦,噢!没事,只是长钉比一般的武器厉害一些,不过已经差不多快愈合了。”艾文伸出手来,那两只手现在都被绷带绑着。

“艾文,”我想了想,还是想开口问点什么,“那个,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是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你父亲一代教皇都为之倾倒?”

艾文听着我的话,不由得笑了:“在我的记忆里,她很温柔,每天都保持着微笑,即使后来被安瓦尔母亲蒂亚娜陷害而死,她还是带着笑容,没有责怪过任何人。”

“你母亲很伟大。”我说,“被人陷害也能原谅那人。哎,对了,那你母亲也是纯血统吸血鬼?”

“不是。”艾文摇了摇头,“我母亲是一名人类巫师,不过她的巫术不好,没有别人那么有能力。后来我母亲的父母去世之后,她就跑来找杰瑞舅舅,也就是我母亲的哥哥。之后我母亲就认识了我父亲,在那之后便有了我。”

艾文说起了几件小时候和母亲的趣事,这让我忽然想起我的母亲来,她虽然没有像艾文的母亲那般伟大,可是在我的心里,她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父母在做什么,但是我想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正在遭遇一件离奇的事吧?或许等我回去之后,我也不会告诉他们,我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