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情缘之鬼狐

第1章 乘风伴月

第1章 乘风伴月

苍茫雾色中,依稀可见南山下像被丢弃的几座杂舍,隐藏在荒芜里,静谧又破碎。

细小伶仃的女子沿小径蜿蜒至屋舍,推开木门,“吱”,生生划破了无尽寂静,卸下背上的竹篓走到床边,一双沾了泥土的灰白布鞋留下一个个印痕。

“阿婆,你等待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女子双手比划目露关切。

再瞧**之人,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粗嘎:“别熬了,阿鸢你来”,女子走过去握住她干枯的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塞进女子手里,“阿鸢,我已弥留之身不能再照顾你了。”

“阿婆”

“你且听我说”老人打断她“你已及笄,待我去后,径直南去莫要回头,到达白河镇,在那里度过三年,切记三年内不可出白河镇半步。”

那双凹陷的眼眶兀自滚出几行泪“莫悲伤,我寿命已尽,只是遗憾生前不能替你挡去生劫,这里的药物在生命垂危时,可护你心脉”

“阿婆阿婆”无声的呼唤,直到握住自己的双手无力垂落。

浑身都在悲伤但唯独不能嚎啕,不记得何时阿婆收养了她,待如亲孙女,一点点教她手语,一点点教她读书习字,两人相依在这穷山蔽户,世与隔绝却安稳无忧。

直到有一天阿婆采药迟迟未归,上山寻找却见她昏倒在草丛,腿上一滩血污。而阿婆只是让自己快走别管她,那时天色已渐暗,周围不知不觉多了几双幽幽的眼光,她背起阿婆急速向山下跑,身后也一波一波的吼叫。方到了屋舍,野兽们才一步步退后逃窜。

第二日,不顾山里的危险,早早去山上采了草药,想治疗阿婆的腿伤,然·

蓝鸢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响头。点燃了屋舍,通红的火窜起来的刹那,风向瞬间转变,火苗未波及一根草木,而转向屋后的溪流。只剩得一堆灰烬。

“我死后,一定要把这屋子连同我的尸身一同烧掉。”耳边回响着阿婆的话。双眸点点火光被水汽浇灭。

窄狭荒径上,一个身影深深浅浅地迈着脚步,背了个小包裹也不甚繁重,因身着宽大衣衫未分辨出男女,就着夕阳还未落到半山,虽途中只一人,步子仍是不徐不缓。

旁人难免生出几分惧意,尤其是身后是山谷回声一般的呼唤“蓝鸢~蓝鸢”,绵延到耳边腐蚀到心尖。

只是停了脚步,双手凭空比划“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声音依旧响彻“蓝鸢~你回头看看我啊~蓝鸢”,呼唤罢了竟是一阵激流声,如瀑布悬河。

抬步往前,不再顾忌耳边的嘈杂,未来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去面对,握住木盒,心头绞痛。

前方的路堵了一块三尺高的青石,石上爬着只白狐,眯着一对眸子看着蓝鸢逐渐走进。日已落天幕染上昏黑的色彩,这通身的雪白竟在混暗中灼眼起来,那双眼睛如同幽蓝的火炬,如狼似豹。

“真是美丽的狐狸”蓝鸢欣赏它,忍不住捋捋它脊背上的毛,触手是丝滑柔软。恶劣的用力抓抓那对耳朵,它的眼睛蓦地瞪圆,幽色更深,蓝鸢连连收回手,深鞠一躬“冒昧了”心里给它道歉。

绕过青石,乘着清风月色而行。

过了许多时辰,路远无轻,但好在终于看到了巨大石门之上的三个字“白河镇”。已至昏夜,几户宽裕人家在门外挂了灯笼,依稀照着街道。

白河镇某天,靓白的日色抚照,

“唉哟,老李这么大清早着急忙慌地去哪?”

老李黝黑的脸上笑意浓浓,“我媳妇快生了,我去找蓝先生算算是小子还是闺女。”

“老李啊,这种江湖诡计你也信,多半是行骗的,我劝你还是回家吧。”

“你没听说,算的可准了,那富食楼的老板娘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小子,就让他给说准了,上上月王员外家的小姐不见了,他就要了那小姐的生辰八字,然后就给找到了你说神不神。”

“奇了啊”

“而且收价也不高,就在白河桥旁边的大槐树下面,我不说了再晚了排不上了”

“真稀奇,那天我也去瞧瞧”

枝繁叶茂的槐树挡了大片日光,底下一群人排成长队,坐在石桌上的是一个清瘦少年,但见他用白布蒙上眼睛。挂在树干上的一张布帛写着“求算姻缘,生男生女,寻回失物,每卦二两”

“蓝先生,我今年而立了,什么时候娶媳妇?”

少年伸出白净的手,来人把自己的手掌递过去,他用食指划过手掌的每一条纹络,颔首,用摆在一旁的清水净手后,执笔书字:

“不日之后,勿担心,你们将白头偕老。”

“谢谢,谢谢蓝先生”,接着把二两纹银放在木罐里。

“蓝先生,多谢你之前替我寻回小女,她回家不久后养了一只耗子,可是前日她竟然说爱上了这只耗子,可如何是好啊?”王员外的白胡子都渗透着忧愁。

少年从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僵硬,拿起毛笔的手指以微小的弧度抖动着,“你女儿来了么?”纸上写着。

“来了,来了,连这耗子也一块带来了,给您”说着王员外从女儿怀里夺过耗子递给他。

少年颤颤巍巍地抚摸小家伙的头颅,身体,腹部以及那小爪子,抽回手来已经是一额头的汗珠,在清水里用力搓手,洗完把水尽数泼到一旁,这才长吸口气,摸索到毛笔和纸张,提笔写道“你女儿被下蛊,会爱上清醒后第一眼见到的生物,而不巧就是这只耗子”

王员外拿着纸,一下呆愣“那怎么办啊,先生,你救救我女儿”此时他看蓝鸢就如同看着救命恩人,但是一张纸又到了他手里“我只会算卦不会解蛊,另外此次您的一卦为十两”

几丝恼怒,蓝鸢心里暗道“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摸到了,摸到了,这王员外每次来都不是好事”

王员外也不计较,把一锭银子留下,失魂落魄地离开,女儿依旧深情脉脉地看着耗子。

日落西山,“今日不再卜卦,各位请回。”蓝鸢摘下遮眼的白布,把写着此字的纸张贴在槐树上,收拾了布帛及笔墨纸砚,把铜盆一脚踢进河里,转身而去。

世人之所以相信瞎子能知天命,是不想被看天神看到自己的容貌。蓝鸢不是瞎子,镇上的人都知道,然而他每次算卦都围上白布,人们也默然接受。均视他如神人,但凡手头不紧的门户,只要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去算算,比如家里的鸡怎么突然不下蛋了?比如聚欢苑里的姑娘怀了谁的孩子?比如饭馆最近的生意怎么冷淡了,是不是菜做的不好吃?

蓝鸢脑袋要炸了,他从地上摸到一个细枝条,约莫着指指那布帛,意思大约是“你们看清楚,我只是算卦的不是捕快,更不是厨师!!”

“蓝先生上次听您的重新做爆炒牛肉,风味很独特,您简直无所不知啊,快尝尝这个菜少了点什么?”

蓝鸢败下阵,嚼着一块肉,提笔:“再放生抽少许,蒜末少许。”

“是,是,是,这就回去重做”

难以想象如斯受信任的蓝鸢刚来之时,伴随着小孩子们“算命瞎子又来桥下行骗了,大家快来看呐”的叫嚣声,人来来往往,但只是看个热闹就回去,几天下来一桩生意也没有。

要赚点养活自己怎么这么难!斑驳的日光让他颇有微词。

“给我算算姻缘”男子的嗓音凭空出现,透露几分好奇与不屑。

蓝鸢把手伸到他眼前,

“做什么?”男子不解。

“把你的手给我”看了纸上的字,男子几分诧异,口不能言么?

手指接触到一个温暖的手掌,食指在上面游走,男子只感到阵阵酥麻。而蓝鸢显然不知道男子的想法,她只是在把掌中纹络快速印在脑中。放开他的手,开始清洁,男子脸色铁青,这是嫌他脏?

“阁下注定富甲天下,女子群趋之,然弱冠之年将有一情劫”

盲写的文字,整齐娟秀,横竖如松,撇捺如风,男子赞赏地看看蓝鸢,但对于纸上的字着实生出几分兴趣:“情劫?有趣,哈哈”

男子大笑离开,桌上已多一锭元宝。周围看笑话的人对男子的笑声不解,半信半疑地也上前求卜。

人言如洪水,无论怎样旗子是挂出去了,名声也传出去了。月余已经赚不少银子,蓝鸢不再住客栈,买下了一间废旧的宅子。

“这个宅子不详,这位少爷您可想好了,买了不能退啊”

沉默。

“好嘞,这是房契,您看看”

蓝鸢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叠银票顺便接过房契,那人数也没数,一溜烟跑了,唯余一串笑声:“哈哈哈,终于卖掉了,这个傻子,嘿嘿嘿”

用买茅房的钱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赚到了。但是推开门得一瞬间,喜悦消失无影,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多野猫?屋顶晒太阳的,趴在栏杆打鼾的,在水塘旁边梳洗的,它们看到人来,只是把那琉璃一般滚圆的圆珠往这里瞄一眼,继续自顾自逍遥。

本来蓝鸢听到这么便宜的价格,立马买下,甚至没有到宅子里看看,生怕卖主变卦。如今看来这个宅子废弃的时间可是不短。踏过布满青苔的石阶,在每一处泥土都生长着及膝的杂草,生生用脚开辟出一条道路。

寝室、柴房、厅堂、书房一应俱全,只不过欠!收!拾!

虎啸山林,一人头蓬遮面,锦裘披身:“意思是没有办到”

“主上,我们循着气息找到时,已经一片灰烬,一具尸身焚烧成灰,女子下落不明,请恕罪”

“翻过每一寸土地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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