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光

第九十一章 再次相谈

“没错,我从小出生在胡地,我和牒云不同,我母亲也是一个部落的长女,可以说我是地道的胡人,也是亲眼看见两国相争这二十年,可结果一直没有变化,国界还是原来的国界,贫穷因战争而更加贫穷,资源因战争而更加枯竭。口号喊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说明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左贤王也说出了否定的话,她不赞同流光的构想,他只明白若是任由胡地继续下去,早晚有一日会再也撑不住,垮了下来。

“左贤王也是认为两国应该联合共进退?”流光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思想从孩童时期就被灌输着对于南安的敌对,很多胡人也是如此,要说改变很难,可我总想去做点什么,看着族人在战争中一点一点的减少,我的心很痛。”他从小苦练武艺,就是为了开疆扩土,有朝一日能够打到南安帝都,但经过了血的洗礼,才明白了那只是童话,那么就应该让更多的胡人去认清现实。

“你相信么?几千年之后,胡人和南安人会生活在一起,不分彼此,互相帮助。”流光想起了南宫墨的话,无论现在如何,历史的长河还是会前进,就算他们不做,可能会迟上许久,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该被发明的还会被发明,他们这些人只是起了推动的作用,让整个世界加快了发展的脚步。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左贤王想象不出那种场面。

“因为我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因为时代在进步,而这种进步是靠发展,不是靠掠夺。左贤王能不能让我再见一次单于,有些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王庭之中,单于和几位长老谈论着对于新一年的胡地发展和规划。每一届狩猎节不只只是对于各部族能力的评判,同样是将一些代表的族长聚集起来,商讨事宜。

流光在左贤王的引荐之下,又一次走了进去,这次她面对的是更多的胡地高层,这也是孤涂的意思,他了解,若要改变胡地的发展趋势,只让单于一人做主是不可能的,必须同时让所有的长者一一信服,才能同心协力的发展,否则,内部战争就会成为一种隐患。

“怎么,还想来劝服我,我还是同样的问题,你站在我的角度,看见杀你同胞的敌人和你去解释,你会如何。”单于看着她又一次进来,身旁还跟着孤涂就知道他们又是来劝说自己的,摇了摇头觉得很是浪费时间。一些事情他认定了,就不会去轻易地改变立场,更不会凭借一时的意气而让胡地陷入更重的危机。

“我会选择原谅”流光说的很真诚,并不是做作和说谎,她继续说着“但是前提是给我一种让我信服的理由,谅解不是软弱,只是将怒火发泄到无辜人的身上,这只是一种鲁莽,一种无能,我也承认一些事情是需要牺牲的,一些时候是

靠鲜血来解决问题。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鲜血只是立场不同的两方在无法共识的时候的一种抉择,不是结果。”

“你说我能够谅解南安?能够达成共识。那我们的那些弟兄不是白死了么?”这不是一场谈判,因为流光手中没有筹码,这也不是进言,因为流光不是胡地的子民,这也不是辩论,因为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的冲突。这只是很平常的交谈,平常到单于不能去拒绝谈话,他若拒绝,孤涂就会受到长老们的质疑,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没有白死,战场上的战士,都是做好了自己的觉悟而上战场,他们是为了自己去做,怎么可能说是白死,而主宰他们信念和觉悟的却是当权者。说句实话,是你们因为生活困苦,而主动进攻南安的,不对么?”流光将问题归类到了一种根本之上,找到了源头,然后将源头调转方向。

“人总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难道有错?”单于反问着,当初决心进攻南安不只是他一人,是整个胡地共同的决定。

“没错,但方式错了,你们为何不去选择求助?”流光认为,如果一开始不去厮杀,采用较为温和的方式,说不定现在结果也不一样了,如今所有的环境问题,可能就都不是问题了。

“求助,南安可能答应么?”单于觉得是笑话,人家凭什么会无偿的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取的同时就意味着要付出着什么,说得好听叫礼尚往来,说得不好听叫交易。

“你们试过了么?没试过为什么这么确定。”流光也相信交易的存在,但是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坏事,用胡地的劳动力获取南安的资源也总比靠牺牲劳动力来掠夺资源要好,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南安人多地广,劳动力也并不缺少,所以不会去强迫胡地来做什么。也就是象征性的以物易物要实在一些。

“这难道还需要去确认”单于觉得这一切都是想当然的,不是从这一代,而是从很久以前,胡地的游牧民族就在和南安不断地斗争,已经斗了几百年了。对于敌人的要求,又怎么可能会应允,结果显而易见。

“当然,南安人也是人,也许一些官员会直接否定你们,拒绝援助,但是当善良的南安人看到你们的困境也会主动的去帮助你们,权力再大的人尽管可以封闭信息,封闭行动,却阻止不了这些善良的心。”流光说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国家与国家,而是人民和人民。

她继续说着“我就打一个比方,胡地的人民喜欢狩猎,对于一些人,遇见丛林之王,武艺不好的绝对会选择逃跑,武艺精湛的就便会与其厮杀,这就是一场敌对关系的确立,但是若是这些人看见丛林之王受伤的幼崽反而会觉得心生怜悯,从而去照顾,这就是另一种和睦关系的确立。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胡地应该去乞求怜

悯,而是说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胡地的子民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就不能再墨守成规,规矩需要被改变。”

“呼。。”听着流光的长篇大论,单于想到了现在的子民生活正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人因为争端而丧命,说道:“这。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我穷极一生只是为了让子民能够过的好一些啊。”

后面的几个长老一直在旁听,之前他们还在商议,建议单于将此人铲除以绝后患,但是现在也都沉默了,她说的正中他们的命脉,胡地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虽然经常能够从南安的边际掠夺一些,那是因为南安处于内乱,无暇顾及他们,有朝一日,南安内部整顿结束之后,自然会开始将矛头指向他们,那时候恐怕他们认为的羊就要变成狼了。

“父王,不如去换个方式,尝试一下吧,您做了这么多年了,情况依旧没有变化,不如尝试其他的办法?”孤涂对着单于示意了一下,孤涂站在他的位置,也有着不同的观点,他的思想几乎算得上是年轻一派胡人的代表,他曾经就表示过,只要胡地能够生活的越来越好,那么就可以去做。

他不喜欢什么天下太平,也不管什么外交建设,只要对自己国家有利就可以去做,若是不断地侵略可以让胡地一步一步壮大,那他就会身先士卒,奋战南安。他这么尝试过了,结果他也知道了,所以就想尝试别的方法,只要能让胡地好起来,再难的方式他也愿意去试一试。

“已经晚了啊,现在南安和我们已经成了死敌,他们看到我们这样只会觉得幸灾乐祸,毕竟我们灭亡,才会让南安人真正的放心。”单于觉得和南安联合是没有希望的,一个国家不可能去帮助一个威胁。

见他如此说来,流光知晓他已经心动,只不过在没有确实的见到之前,都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看法。

“不晚,永远不会晚,没有一个民族,没有一个国家会真正的灭亡,就算我们瑶光被毁灭了,瑶光城没了,但还有很多的遗民,就算只剩我最后一人,我死了,也会有人和我有着共同的思想,那说明瑶光仍旧存在,就算以后换了一个名,换了掌权者,换了一个国家,拥有同样信念的人,依旧是一家人,民族只会越来越大,却不会就此消亡。”流光大义凛然的说着,因为南宫墨曾经给他讲过一些,他的故乡历经六千余年,多少次改朝换代,多少次江山易主,但是到最后都共载于同一部史册,都变成一个国家,既然他的故乡可以,瑶光又为何不能呢?胡地和南安又为什么不能换一种视角去纵观呢?

“我不相信,除非有奇迹发生,让我相信有南安人可以帮助我们,我能冒险,但我不能让我的国家,我的人民来冒险!”单于依旧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无法接受流光的建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