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轴

帮理不帮亲

帮理不帮亲

孟洁的病比之前他以为的还要来得严重。出院的路上有两个坑他没注意颠了下就把她硌得直哼哼,后来上楼他抱她的时候刻意避开她受伤的位置也还是看见她疼得一头大汗。秦爽见了这些,只后悔自己刚才在医院控制得太好,没把那狗屁经理打得满地找牙实在是一大失误。

“你心里又想啥呢?”折腾了一路,终于在秦爽的沙发下半躺下来,孟洁见他一脸恨意,不由担心他的轴脾气又犯了,疑惑发问。

“没什么。”秦爽头都不抬,只交待:“你老实坐好,等我把屋里收拾了就抱你进去。”

说完了一头钻进卧室,打开柜子,薅出所有能找到的可以用来铺床的东西就要往**弄,却又猛地记起孟洁说的不能睡软床的话,犯了愁,想了想只得在原有的床褥上把厚毛毯折了几折,用手试了试,挺平整,这才走出来,伸手把孟洁抱进卧室,轻手轻脚地放到毯子上,给她垫好背后的枕头就问:“行不行?想吃点啥?我给你叫。”

孟洁却不关心这个,瞪着自己身下宽大的双人床只问:“你不是还有一间房么?我睡那边就行。”

“那屋里冷,床还窄,我能让你睡那儿么?”秦爽说得理所当然,不想孟洁再和他争辩,从床头柜上拿了无绳电话递给她:“给孟丽他们打个电话交待一声吧。”见孟洁有些犹豫,手一扬:“你要不好意思就我来。”

孟洁立马就范,夺过电话瞪他一眼就开始拨号。

秦爽没理她,转身出屋之后才敢乐:小样儿,人都在他屋檐底下了还和他斗法,找死啊。

卧室里,孟洁等着电话接通,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孟丽和海涛闹得那么凶,她去劝都没怎么劝住,和海涛两人把孟丽逼急之后,孟丽迁怒地冲她嚷——

“姐,你就知道劝我要孩子,那你呢?!当初——当初你那样,让我帮着瞒住你爸你妈,我多了一句嘴没有?你也知道我多辛苦才在公司里坐到这个位置,让我为了孩子放弃这一切,换了你你就做得到?”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本来一直耐着性子在劝的海涛听了这话却受不住了:“你还是不是个女的,啊?!说我不尊重你的意愿、不想想你一个女人做工作的难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这么些年你为工作忙前忙后我有没有说过一句半句?我没逼过你,之前也是咱俩商量好的,不强求,但有了孩子就要下来,现在你这样,倒说我出尔反尔,你——”

“海涛!”眼见这再吵下去就要谈崩了,她赶紧出声制止:“你先出去待会儿,我跟她谈……孟丽,你也不用叫我姐,咱俩的年纪没差多少,从小你没把我当姐,我也没把你当妹妹,有好吃好玩的咱俩一块儿乐,闯了祸也是两个人一起担着。但这次,海涛说的都在理,我帮理不帮亲。”

“哼,”孟丽冷笑:“这时候你倒想起跟我说‘帮理不帮亲’了?那当初你和秦爽分手我说你糊涂你怎么不这么想?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虽然你和秦爽在一起的时间没我和刘海涛这么长,但要真比较起来,秦爽对你一点儿不比海涛对我差。结果怎么样呢?你要自由要工作就是不要他,他难受成那样儿你不也没多看一眼?我劝多了两句你就急赤白脸地跟我嚷,质问我到底是谁的妹妹。我现在不过是和刘海涛吵了两句,哪像你当年直接就把人蹬了,你说说,到底是你狠心还是我狠心?”

她被孟丽这一闷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直着脖子直了半晌也才只能憋出一句:“那好,咱俩以后谁也别管谁。”

可到底还是姐妹,虽然刚吵完架面子上抹不开,但孟丽听说她腰伤了,自己身上难受不能动唤也还是让海涛第一时间到医院去照看着,是她放心不下孟丽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才催着海涛回去的。

所以其实不用秦爽多说她也知道,这次离开医院在秦爽这儿住下,她要不过赶紧跟孟丽说一声,顺便给之前的争执找个台阶儿下,两姐妹恐怕从此就真的生分了。

在客厅里偷摸乐够了,估摸这孟洁的电话也差不多该讲完了,秦爽从孟洁的包里摸出钥匙,敲敲卧室的门,探个头进去伸手晃:“这是你家里的钥匙吧?你需要些什么,给我列个单儿,我去拿。”

孟洁挂了电话正坐**发呆呢,听了这话,抬头:“也没什么,洗漱的那些,再拿两套睡衣,还有……你帮我看看厕所洗脸池下边还有没有……卫生巾和护垫,有的话帮我拿过来。”

秦爽没想到会有这么些东西,也觉得有些不自在,点个头,嘱咐道:“行,那我过去了,你要还想起缺什么就打我手机。”

两栋楼挨得近,也就前后脚的功夫,秦爽进了孟洁的屋子,想起第一次进这屋子的时候自己紧张得一直要水喝,不由赧然,抹了把脸,赶紧进了孟洁的卧室。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按照孟洁说的,秦爽拉开衣柜的门儿,只见上面顺排挂着她平时上班穿的套装什么的,往下才看到有些贴身的衣物叠好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翻了翻,找到两套长袖睡衣,想想她的洁癖又多拿了两套胸衣内裤,往外抽,没成想胸衣肩带挂着了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给摔在了地板上。

那盒子看着眼熟,秦爽把它捡起来打开,里头的东西他果然认识,是曾经被孟洁扔掉的他送的礼物。

她还留着它,这么些年了。

今天从医院出来,孟洁脸上就一直不太情愿,他仗着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反抗硬是做主到底,心里却没那么有底气,深知这腰伤就是再严重也总有一天会好,虽说现在借着这个契机似乎能缓解一下他和孟洁之前的紧张气氛,可万一最后伤好了孟洁跟他算总账,到底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现在看到这个盒子,秦爽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丸子不大,但作用不小:总算能让他多少确定,孟洁没面儿上那么不近人情,这些年并没有把他彻底忘了。

那就好,有这一点,她对他的没信心、他家里可能有的小动作、她公司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就都不是问题了。

一高兴人也就立马精神了,还把盒子放回原处,秦爽又转到卫生间,除了牙刷毛巾,镜子前还有些瓶瓶罐罐的他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女人离了这些都不能活,索性找了个大袋子,一股脑儿全扫了进去。接着又往洗脸池下找,结果孟洁说的女性用品只剩了两片儿,看样子得帮她买。

锁好门,秦爽先去了那家饭馆,老板娘还是一贯的热情,一听他说把病人接回来了,忙自作主张地给他点了菜,又问起家里都还有谁照顾,说得他心里一动:“我正想打听打听,您对这儿熟,知道哪儿有介绍保姆的么?”

老板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真算你问着了。我在乡下有个本家的姐妹,前一阵儿作保姆的那一家把孩子送幼儿园了,正问我还有没有工作介绍呢,你要是信得过,我给你联系联系。”

秦爽喜出望外,连声道谢,想起还有东西要买,只说待会儿过来拿饭菜,出门进了旁边的小超市。

卫生巾他认识,电视里天天拿水杯往上倒水的东西嘛。可护垫?秦爽对着一货架女性用品犯了难。正犯愁,一抬头瞥见两个货架中间挂着片白白的东西,看着跟卫生巾很像但小很多,不会就是它吧?瞅瞅四下无人,他凑近了仔细看,果然,背后的宣传板上写着“某某牌卫生护垫,小身材大容量”。

也不知道这东西孟洁要用几包,秦爽想了想,拿了五包,连同之前的两包安尔乐,一起堆到收银台上。

收银的小姑娘扫了他一眼就拿着扫描器滴滴滴地去划价,结完了账指指柜台前的两种塑料袋问他:“要哪种?”

秦爽觉得莫名其妙,黑色的那种不是装垃圾的么?他这儿买的又不是垃圾!理所当然地指指另外正常的那种。

这下小姑娘倒是愣了愣,然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笑开了花,抽了个袋子给他装好,笑着目送他出门。

神经病。

拎了东西和饭菜回到家里,把吃的端到孟洁跟前秦爽就要出去,孟洁在后面叫:“你不吃么?”

“你先吃!”秦爽头都没回。

孟洁没忙着吃,先翻看他带过来的用品:天啊,他是把她那点儿家当全搬过来了么?还有,这护垫是怎么回事儿?看样子是新买的,不是她平时用惯的牌子,这倒没什么,不过一次买这么多——看来他对这些还真是没什么概念。不知不觉,她笑出来。

“你急着翻那些干嘛?赶紧吃饭!”她正看着,秦爽抱着一堆东西哼哧哼哧地进来了。

孟洁准备询问他的势头在看到他怀里的东西时不得不打住了,先问:“你干嘛?”

“铺床。”秦爽绕到床的一边,把手上的东西往地板上一扔又出去了。

孟洁这下急了,只恨自己不能动,伸长了脖子看秦爽到底要干什么。

秦爽很快进来了,把一堆枕头被子什么的扔在她**。

“你要睡这儿?”孟洁问。

“放心,”秦爽抬头冲她一笑:“我不沾床,就在你旁边儿打个地铺。”

“那边不是有床?”孟洁指指客房。

“那哪儿能行?”秦爽边在地板上铺弄着边振振有词地反驳:“我睡觉沉,你晚上要上个厕所喝个水什么的,在那边哪听得到。”

可他这个少爷哪会伺候人?再说,他在身边……她怎么睡得好?

秦爽看着孟洁不说话坐在**生闷气,笑了笑坐到床边接过碗筷,夹了口菜送到她嘴边:“既来之则安之,你想那么多干嘛?我说了,想早点儿离开这儿你就乖乖听话。”

因为太少听见秦爽这么耐心地安慰人,孟洁被他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一时不察,傻乎乎地吞进那口菜。

秦爽见了,乐得不行,把筷子放回她手上:“这就对了,来,自己慢慢吃,我把床铺好了再陪你说话。对了,多少给我留点儿啊,折腾了一天,还真有点儿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