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天下

第143章 路归路桥归桥

那时候的郭玉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城里跑去,她的心好痛,是自己把他推得远远的。

守门的兵丁看见了她,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哥呢?”

郭玉塘哭着说:“我哥倒在路边不行了,我要回去找贲老爷讨个公道去。”说着,拼命向前跑去。

守门的兵丁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可怜呀,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去讨公道,难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眼泪是情人之间离别的悲伤。

郭玉塘心里此刻却已经将林我存抛到了脑后,天色已亮,尽快回到客店才是正经。

但是,她迷路了。

黑夜里,他们走过哪几条路她根本记不得了,她胡乱拐了两个弯,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街头。

郭玉塘急中生智,跑向路边的一个早点铺。

那铺子里的掌柜刚往灶里加了把柴,就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大叔,请问到四方客店怎么走?”

掌柜揉了揉被柴火熏得发红的眼睛,手往前一指:“喏,从那条街直走下去,到……向西,再……”

郭玉塘忙道了谢,拼命跑着去了。

远远看见四方客店的正门,郭玉塘方喘了口气,客店的门已经打开了,正有早行的客人要出来。

郭玉塘忙顺着墙边,跑向客店后门。

客店后门虚掩着一条缝,郭玉塘的手刚放在门板上,里面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哎哟,大小姐,可急死我了。”眼前是宗氏焦急的带着黑眼圈的脸。

“快回屋去。”宗氏拉着郭玉塘就往她屋里跑,一进屋,郭玉塘全身瘫软,倒在地上,把宗氏吓得直叫:“大小姐,大小姐。”

郭玉塘面带微笑:“别怕,宗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宗氏见郭玉塘已经回来,心放了下来,看看郭玉塘的模样,想想她去了这么长时间,疑心顿生:“大小姐,你没闹出什么事来吧?”

“没有,宗妈妈,你先打水来让我洗漱一下,别让芫均小曲

知道。”

宗氏看着郭玉塘一身泥灰,衣裳的袖子、前襟和肩膀上还有不少血迹,心道这让人看见了可不得了,于是忙着去张罗,顾不上再问郭玉塘了。

洗漱完毕,换了衣裳,郭玉塘躺在**,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

宗氏拿了伤药来帮她的手腕上药,一付又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郭玉塘也根本不去解释,只闭上眼睛假寐。

“我刚才穿的那套衣裳,宗妈妈,你帮我拿去灶下烧了吧,上面的血迹大概也洗不干净了。”宗氏答应着,看着郭玉塘的鞋子,鞋子上面沾满了灰尘,似乎走了很远的路,郭玉塘好像也想起了鞋子,低头去看了看:“鞋子上面没有血,洗洗还能穿。”

此刻,天已大亮,芫均和小曲过来侍候郭玉塘吃早饭,芫均无意中看见的郭玉塘左手腕的伤处,吃惊地问:“大小姐,你这手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郭玉塘淡淡地说:“早上天没亮,我摸黑起来喝点水,被椅子绊倒了,手拄在了桌角,一下拄在放在那里的簪子上,倒还戳到了手,我真笨。”

芫均看看那根簪子,上面果然有血,急忙拿去水盆里擦洗,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鼓号声,随后不久,街上就出现了杂沓的脚步奔跑声,人人觉得奇怪,小曲就说:“这是怎么了?等我去问问。”说着就出去了。

宗氏满心狐疑,抬眼看了看郭玉塘,却见她镇定地举着手里的勺子,把一勺鸡粥递进嘴里。

小曲很快回来通报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那个被示众的犯人逃跑了,现在官兵正全城追捕中。

宗氏听了,脸色发白,大小姐是去会那个犯人的,又出去了一夜,还带了衣裳干粮……那些东西就没见回来,宗氏不敢往下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像是能做这种事的人吗?

她偷眼看着郭玉塘,发现她听到小曲的报告,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那种若无其事的神情吓得她心里一凉,这事跟大小姐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水红县城里闹得鸡

飞狗跳,所有的人家、店铺都被搜了好几遍,万震宇反复查看了那个倒在地上的铁笼子,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盛大憨是怎么逃脱的?

专门为盛大憨特制了那个站笼,就是因为知道他力气大,一般木笼对他无济于事,但是,连铁笼子的栏杆都拗断了,这得多大的力气?这事可真透着妖异。

而且整个城里都找他不到,莫非他插翅飞走了不成,可若说是有人救了他,这又说不通了,为什么不早在前面路边歇息过夜的时候救,偏偏在这闹市里救,应该之前的机会更多啊。

盛大憨就像他的出现一样,又神秘地消失了,万震宇逼着水红县知县出人出力,城里城外,搜了几天都没有结果,只能灰溜溜地回转昌顺府向虞国治禀报不提。

宗氏趁着午饭后厨房人少的时候,借着为自家小姐熬药的理由,去厨房里将郭玉塘那天夜里穿过的那身衣裳给烧了。

本来宗氏还多了个心眼,想把这衣裳留下,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利的时候用上,可是她转念一想,有些事情,还是让它在此了结算了,将来是什么样子,谁知道?

她一边用烧火棍把衣裳捅散,好让它们燃烧得更完全,一边想着大小姐那张脸,虽然年轻,虽然清秀,但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坚定顽强,却不输于任何她所认识的年长的女人。

宣妈妈病好了,可是新娘子却病倒了,急得管家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宣妈妈自怨自艾道:“都怪我哟,嘴那么馋,吃什么咸酸哟,害得大家行程耽误了不说,连新娘子都被我拖累病了。”

郭玉塘忙安慰:“宣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歇息两天就好,你千万别自责。”

一夜的奔波,出智出力,郭玉塘料想是自己体力透支太多,故而出现虚脱,心想借此好好休息一下也不失为平静心情的良机,因此也不多想,身体倒恢复得很快。

没过几日,他们又启程了。

郭玉塘内心再无波澜,她知道从此后,她和林我存将路归路桥归桥,再无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