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前嫌

第266章 前嫌

如意点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景骅却依旧站在风雪之中，直到视线变得模糊，那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风雪之中，母子相依为命，胤禛的身子骨虽然小，但是一步一步却走的很坚实，如意心中所想，若是自己今生儿女缘薄，和胤禛这样一路相伴，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东宫殿的门口遥遥就在眼前，如意同胤禛紧走几步，走到门口，蓉儿和小方子上前迎接，蓉儿上前掸掉如意身上的雪，说道：“娘娘你可回来了，皇上和勤小主在这里等娘娘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呢！”

如意一震，“皇上？皇上怎么会来这里。”说着紧走了几步。

蓉儿回答，“奴婢也不清楚，娘娘快随奴婢进去吧！”

如意心中疑惑，脚下便加急，一进门，只见玄烨同安纯如俩个孩子一般，乖乖的坐在屋子里，对着门口“望穿秋水”。

如意紧忙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这么晚了到臣妾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玄烨上前扶起如意，说道：“朕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听勤贵人说起当年你们在东宫殿一起吃火锅的事情，说的朕也饿了，便一同过来了。”

如意剜了一眼安纯，这种话也只有她才能说的出来，不由的说道：“纯儿胡闹，皇上也由着她胡闹，敬事房那里记录的是纯儿侍寝的日子，都跑到臣妾这里来吃火锅，真是成何体统！”

安纯起身，撒娇一样的拉着如意的袖口说道：“佟姐姐，体统是小，饿死是大，饿着肚子，还有什么体统可讲，姐姐见过大街上的叫花子，谁讲过体统。”

如意黑着一张脸说道，“越说越不像话了，皇上是一国天子，你是皇上亲封的宫嫔，怎么能跟叫花子比，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是今天不行，臣妾恭送皇上。”

玄烨见安纯的小脸上升起一股子无奈的神情，让人煞是心疼，便说道：“若说讲体统，朕也来问问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如意说道：“臣妾从启祥宫回来，路过阿哥所，恰逢胤禛这孩子晚课还没有下，便过去陪了他一会儿，直到下了晚课，一块儿回来的，幸好是同他一块回来，不然这么大的雪，这孩子一个人走，多让人担心呢！”

玄烨端起手中的茶杯，说道：“我大清的儿郎若是连这点儿风雪都耐不住，日后怎么为我大清建功立业，慈母多败儿，你也无须这么宠着他，多磨练磨练是有好处的。”

蓉儿送上姜汤，过来说道：“天寒地冻的，娘娘先喝点儿姜汤暖暖身子，当心着了风寒。”

说者无心，如意想起景骅衣着单薄，也不知道这满满的长夜又是如何渡过的，“在想什么？”玄烨凑上前去，抓起如意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凉？”

如意掩饰一笑，“在想如何把俩个上门来讨饭的叫花子赶走。”

玄烨讨了个没趣，只得施展苦肉计，“那求皇贵妃娘娘看在外面雪大路寒，赏口饱饭吃再走呗！”

如意无奈的说道：“皇上，非是臣妾不留你，你看看，这外面这么冷，奴才们也忙了一天了，就不能好生叫他们安歇么，他们明早还要早起做事。”

小方子拿出自己的私藏，说道：“娘娘，奴才们不累，奴才们也好久没有吃到娘娘调配的火锅了，这一年多了，都想着呢！你看，这是奴才娘亲从老家带来的红油，非到关键时刻，奴才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如意心道，这小方子也是一条白眼狼，什么叫非到关键时刻，关键时刻便是用来讨好皇上的么。

小德子也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道，“启禀娘娘，明天一早我师傅便入宫了，小德子不用当值，奴才也不累。”

蓉儿站在小德子身边，说道，“娘娘，奴婢也不累，奴婢愿意帮娘娘一同准备食材。”

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扯着如意的袖子说道，“皇额娘，儿子下晚课回来早已经饥肠辘辘了，皇额娘便为儿臣做一做吧~”

众情难却，如意只好说道，“好，都听你们的，下不为例！”

众人欢呼，纷纷给自己找活计去忙，整个东宫殿又开始热闹起来，看着安纯如同孩子一般的混在人群之中，一边帮忙一边顺手偷吃，开心的不得了，胤禛默默的站在如意身边，时不时的递个这个又送个那个，懂事的不得了。

玄烨盘腿坐在榻上，对胤禛说道，“好久没人陪同朕下棋了，君子远庖厨，你过来陪朕杀一局。”

胤禛含笑说道：“儿臣遵命！”

胤禛小心翼翼的坐在玄烨对面，手执黑子，轻轻放下，找了然后对玄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玄烨问道：“朕听说你最近课业很紧，每天都很晚回来是么？”

胤禛回答：“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最近的确是早课下的很晚，孟夫子的话很深奥，儿臣经常每读一遍都会有新的感悟，所以早课便下的晚了些。”

“哦，说说看，都有什么感悟？”玄烨倒是来了兴致，问道。

“儿臣最近在读孟子的王好战，请以战喻，觉得孟夫子所说的话极为有道理，所以与景太傅多讨论了一番。”胤禛规规矩矩的回答。

玄烨问道，“嗯，既然你也有说有新的感悟，给朕说道，都是什么感悟？

胤禛拱手说道：“梁惠王以为，他对于国家，（也算）是尽心啦！黄河以北遭遇荒年，就把那里的百姓迁移到黄河以东，把黄河以东的粮食运到黄河以北；黄河以东遭遇荒年也是这样。察看邻国的君主主办政事，没有像我这样用心的。但邻国的百姓并不更少，我的百姓并不更多，为什么呢？”

玄烨手中棋子继续，口中问道：“为什么呢？”

胤禛一笑，“孟夫子回答，大王喜欢打仗，请让我拿打仗作比喻。咚咚地擂起战鼓，刀刃剑锋相碰，就有士兵丢盔弃甲，拖着兵器逃跑。有的逃了一百步停下来，有的逃了五十步住了脚。如果凭着自己只逃了五十步就嘲笑那些逃了一百步的人，那怎么样?”

玄烨白子落下，吃了胤禛一子，说道，“五十步笑百步。非此文的重点。”

胤禛手中棋局悄然做局面，说道：“皇阿玛说的极是，孟子又说，大王如果懂得这一点，就不要指望魏国的百姓会比邻国多了。不耽误百姓的农时，粮食就吃不完；细密的鱼网不放入大塘捕捞，鱼鳖就吃不完；按一定的时令采伐山林，木材就用不完。粮食和鱼鳖吃不完，木材用不完，这就使百姓养家活口、办理丧事没有什么遗憾的了。百姓生养死丧没有什么遗憾，这就是王道的开始。五亩田的宅地，房前屋后多种桑树，五十岁的人就能穿上丝棉袄了。鸡、猪和狗一类家畜不错过它们的繁殖时节，七十岁的人就能吃上肉了。一百亩的田地，不要占夺种田人的农时，几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饿肚子了。搞好私塾教育，不断向年轻人灌输孝顺父母、敬爱兄长的道理，头发花白的老人就不必肩扛头顶着东西赶路了。七十岁的人穿上丝棉袄，吃上肉，百姓不挨冻受饿，做到这样却不能统一天下的，是绝不会有的。现在，富贵人家的猪狗吃着人吃的粮食，却不知道制止；道路上有饿死的尸体，却不知道开仓赈济；人饿死了，却说‘这不是我的责任，是收成不好’，这跟把人刺死了，却说‘不是我杀的人，是兵器杀的’，又有什么两样呢。大王请您不要怪罪于年成不好，只要推行仁政这样天下的百姓就会投奔到您这儿来了。”

玄烨说道，“嗯，解释的不错，不过，这是孟夫子的意思，却不是你胤禛的意思，你能把他吃透彻，已经很不错了。”

胤禛说完，落下黑子，本已处劣势的黑子却在巧妙的布局下峰回路转，与白子打成了平手，玄烨哈哈一笑，“妙哉，这棋是越下越有意思了。”

胤禛也陪着一笑，“只要皇阿玛觉得有意思那便是有意思了。”

玄烨问道，“眼下怎么看？”

胤禛一愣，沉思片刻，便说道，“北疆叛军是穷寇，兵法云，穷寇莫追，我大清将士虽然来自关外，但是并不熟悉西域的地形，才会导致大哥深受埋伏，舅公以身殉国，儿臣以为，西域的地形凶险，不光我们不知，北疆叛军若没有当地的向导，也未必能够走的出来，皇阿玛若是想一举歼灭，需在西域找到同盟国才行。”

玄烨点点头，“分析的很有道理，朕问的不是这个。”

胤禛又继续说道，“自皇阿玛登基以来，继承了皇祖父轻徭减税的政策，又大修水利，保证老百姓旱涝保收，以民为本，推行仁政，与孟夫子的观点一致，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

听到儿子这样夸自己，玄烨心中高兴，却禁于表，“朕问的也不是这个。”

胤禛吓得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跪倒，“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也是哥哥们的兄弟，皇阿玛许儿臣去前朝听政，是儿臣身为人子，人弟，人臣该为大清所做的贡献，但是对于朝堂之上的权术，儿臣不敢参与，更不敢妄言，皇阿玛若是要问儿臣的意见，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儿臣一直以皇太子为尊，儿臣不需要权利，求皇阿玛还是给儿臣一点实事做做便好了。”

如意端着一盆子红油锅底进来，见父子俩人此番状态，便紧忙放下手中的锅子，问道：“皇上，可是胤禛做错了什么？”

玄烨起身下榻，拉起跪在地上的胤禛，“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朕知道，但是朕也不想埋没你的才华，朕心中，太子重要，其他的儿子也重要，大清的江山，从来的都是能者为止，你也不要为此而耿耿于怀，朕以后会如你所愿，来吧，难得今日你皇额娘开恩，朕不想惹得她不高兴，以后便没有这等好的口服了。”

胤禛起身，手搀扶玄烨走到桌边，奴才们也纷纷把准备好的食材都送上来，因事发突然，东宫殿小厨房里有的东西几乎都悉数准备了上来，没有牛羊肉，反倒是蘑菇多了些，新鲜的蔬菜配上热气腾腾的锅底，看得人口水直流。

玄烨坐在当中，胤禛一侧相陪，玄烨想拉如意入座，却见如意挨着胤禛坐下，把安纯让了过去。

胤禛拿起勺子，为玄烨调配一碗蘸料，说道：“皇阿玛，儿臣自打搬进东宫殿来，皇额娘每每给儿臣亲手调配蘸料，儿臣看都看会了，这次由儿臣来孝敬皇阿玛和皇额娘吧！”

玄烨点头，“原来朕不在的时候你们是这般的朱门酒肉臭，嗯，下次再这般的浪费，朕可要治你们的罪了，除非你们把朕也叫上。”

如意口中说道：“臣妾就算是想请皇上，也需见到皇上的人才是，再说了，并不是皇上身边所有的人都如纯儿一般爱吃火锅，何必自讨没趣。”

玄烨知晓如意在说红玉的事情，心中理亏，又解释不得，只得说道：“若是不喜欢吃，那只能怪她自己没有这个福分了，反正勤贵人是有的，对不对？”

安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东西放在嘴巴里吃了起来，被玄烨猛然间一问，差点噎到，连连点头。

见安纯的样子，如意知晓她又是在装疯卖傻，不由的摇头一笑。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传来进宝带着哭腔大叫的声音，“四阿哥，不好了，景太傅突然之间晕倒不醒人事了！”

如意听闻，人立刻站起，手中的勺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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