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第二十五章 相逢不尽平生事(4)

第99节：第二十五章相逢不尽平生事(4)

”今晨早朝，你父亲没有来。”

我心一紧，呼吸急促起来，”什么？”

”你大哥说他患了风寒。你不要怕，朕已派御医过去了。”

父亲年迈，身体也被繁重的朝事压得日渐不好了，如今竟没有能来上朝，可见不是简单的风寒。我的目光无意识地从沈羲遥的脸上掠过，突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般，他的脸上有一抹很浅很浅的笑，还有一丝狡黠。我害怕他那样的神情，不由得就抓紧了被边。”皇上，臣妾想……”我踟躇着，他看着我，目光中是同情，我有些奇怪，他一笑，”朕知你想回去看看，可是还是等御医回来禀报后再说吧。”我听他这样讲了，只好点点头

整个一日都没有什么心情，玲珑一直就让乳母带着。蕙菊已经回来了，我想尽办法还是将她调到了东暖阁当差，这样终于是有了个熟悉的人在身边侍侯。

晚膳时，御医终于来了通报，父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我松了口气，沈羲遥给御医嘱咐了几句，让他和其他几位要一直待在凌府直到父亲痊愈。

我心放下来，晚上哄玲珑睡着后陪着沈羲遥批奏章。烛火下他的神色那么认真，我看着他一本本地看着，用朱笔写下批示。我知道他很辛劳，我知道他是好皇帝，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无法对他产生和对羲赫一样的感觉。小声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向手中的书，再抬头，他却看着一本奏章发呆，脸上有隐约的笑。我借着烛光看那奏章面上的字迹，很熟悉，可是却看不清。

过了几日，早朝刚下的时辰，后宫里遍传开了一件事——父亲之前曾上奏章告老，想辞去宰相之位，可是皇上一直不议，昨日父亲又上书一封，皇上很是为难，但却似是要准了。

我终于想起了那夜那字迹就是父亲的，可是我不明白，父亲的病不是不严重么？难道是那御医碍着我不好说？心中十分担忧，还有深深的心酸，自己身为女儿却不能在父亲身边照顾，实在是不孝啊！想着见到沈羲遥就请他准了我回凌府探望，可是直到晌午，他都没有来我这坤宁宫。

晚膳时，沈羲遥来了。他满脸的疲倦，我端了茶给他，他接过却不饮，紧紧地看着我说，”明日你回凌府去，劝你父亲不要辞官，朕要等他好起来。”

我很吃惊，他的心里不是一直都希望父亲辞去官职么？怎么如今却……我不会把这归结于我的得宠，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么，是因为父亲的门生遍布朝野有些功高盖主么？可是父亲一直效忠皇帝，他的门生也都一样啊。我有些不明白，但是回家的心已迫切得令自己没有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伺候他睡下，我开始收拾东西。我让蕙菊取来一幅宋之问的画，父亲是最喜欢他的作品的，内务府也备好了药材和补品，一切停当我才睡下。

心里那隐隐的不安却一直没有消散。

我坐在马车上。这是一辆看似极简单的马车，黑油布罩棚，和平常路上的无异，只是这辆马车的前后都布满了便装的侍卫。

本来按沈羲遥的意思，是要肃清这条皇宫到凌府的道路。可是我却不愿为了这事打扰到百姓，更何况从皇宫到凌府必经过几条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实在是不妥。如果是省亲，那该有的阵仗是要有的，可是如今我只是秘密回家探望，因此请求了沈羲遥，就让我以这种方式回去。他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终于是应了。

今日没有太阳，天灰蒙蒙的沉重地压抑下来，就像我的心。一路上我蜷在马车里，外面的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行人的说话声，马车驶过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却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乱哄哄的，身上不停地出着汗，衣服凉凉地贴在脊背上。

马车停了下来，我心里沉了一下，应该是到了。自己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没等侍女上来掀起帘子自己就一伸手，一道惨淡的光投进来，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身子一挺下了马车。

凌府的大门紧闭，依旧是我当时离开的样子，黄铜大环上有一块班驳的暗影，那是早些年父亲的敌对张尚书从凌府离去时奋力一甩磕碰掉的，父亲一直没有让人换。那次之后不久，张相就上书告老还乡了。其实，他与父亲的年龄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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