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绝处逢生
“蜀军细作,无孔不入,实在可恨!”孙权厉声喝道:“小阿斗!你真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传令:加派三千兵马,立刻清剿城中细作!
建业城中,所有百姓不得出门,违者格杀勿论;步骘,城中兵马皆由你调遣,死守建业!再敢言降者,格杀勿论!退朝!”
顾雍和几名大臣见孙权无意投降,无奈地摇摇头;
天色仍未大亮,忙了一夜的众臣各自散去,孙权愤愤地回到宫中。
天渐亮时,长江之上,雷声隆隆,顷刻间就大雨滂沱,风向突然转为东北风。
鲁淑在船头观望一番,赶紧回舱说道:“魏将军,暴雨太大,视线极差,我战船全部转为逆风,必须马上靠岸!”
“现在靠岸?”魏昌看着惊慌失措的鲁淑,不解地问道:“鲁将军,这不就是一场暴雨嘛,何故如此紧张?”
“魏将军,此场暴雨绝不简单!我必须马上靠岸!否则,全军有覆没之险!”
魏昌未罢可否,鲁淑又说道:“魏将军,我离建业不过二十里,何必急于一时?况且,陛下和大将军,并未规定我抵达建业的时间。此刻确实不利于行船,我可靠岸休整,待到暴雨转停之后再起行。”
“鲁将军,这场暴雨,一时之间恐难以停止。天很快就要大亮,我不如缓缓前行,以免延误行程。”魏容劝说道,顾氏兄弟和王训也点头赞成。
“确实如此!”魏昌肯定地说道:“鲁将军,此时正值夏季,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本将在洞庭湖也经常遇到暴雨,你何故这般紧张?”
“不行!必须得靠岸!”鲁淑坚定地说道:“几位将军,建业靠近大海,海上气候难测,时常有大风暴;此场暴雨,应该是海上的风暴引发,还有可能继续加强。若我强行行船,恐难以抵挡此场风暴,战船也将无法控制,很容易引发撞船或翻船事故。”
几人说话间,所处的战船突然剧烈颠簸,似乎很快就要沉没。
此种情意,鲁淑和顾氏兄弟见惯不惊,魏昌、魏容、王训,以及船上蜀兵,他们从未到过长江下游,更没见过如此大的风浪,全都吓得面如土色。
“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全部靠岸!快!”鲁淑不顾魏昌的反对,立刻下达指令。
刹那间,各船金鼓齐鸣,收到靠岸的指令后,所有战船赶紧靠到岸边,迅速抛下装满石头的竹篓固定船身,这些操作,划桨的兵卒已经操练多时。
天色微明,战船全部靠岸之后,看着江上一尺多高的风浪,众多的将士无不庆幸:幸好没有冒雨行船,否则,所有的战船都将被风浪掀翻!
“这只是小风浪,在夏季,这很平常。越往下游,越靠近大海,江上的风浪越大。”鲁淑不屑地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两年前,孙权曾向公孙渊买过一匹战马,战船在回航的途中,遇上五尺多高的海浪,两千多条战船没有提前靠岸,全部沉入大海,就连巨大的楼船也未能幸免!”
眼看鲁淑不像说假话,王训疑惑地问道:“既然海上如此凶险,为何当年的卫温、诸葛直能顺利到达夷州?倭国使者又如何能远渡重洋?
听陛下所说,倭国距离建业,至少有数千里之遥,大船要在海上航行数月,如何能避开风浪?”
“我军的很多桨手和水师兵卒经验丰富,也有一些渔民出身的兵卒,他们都会观天色,辨气象,只要多加留意,就算出海远航,也有可能及时地躲开风暴。”
鲁淑又想起两年前的那场海难,沉痛地说道:“这些都是血的教训!不论在江上还是海上,面对风暴,再大的战船,再强大的水师,也犹如一片树叶!”
若在以前,魏昌、魏容和王训这三个将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鲁淑的话;
今日,三将亲眼见到江上的暴风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场大难,这才深信不疑,并对鲁淑佩服得五体投地。
舒城……
全琮是孙权的女婿,孙韶被赐姓「孙」,也算得上吴国的皇室宗室,面对二人的来访,邓艾稍一细想,立刻选择了接见。
“邓将军,上次的巢湖之战,我家大将军……确实是逼不得已,邓将军大人有大量……”
“全将军,本将从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邓艾满不在乎地说着,很快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本将,本以为吴国能撑上半年,哪知如此不堪!”
“邓将军,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我建业被蜀军攻克,阿斗和姜维再无后顾之忧,必会倾全国之力北上伐魏,邓将军不可不察啊!”
“全将军,孙将军,本将也想帮吴国一把。但是,想让我大魏出兵救援,这绝无可能。”邓艾毫不犹豫地说道:“二位将军,姜维在江北的部署,你们比本将更清楚!如今的舒县屯有蜀军重兵,我舒城的兵马,很难攻克舒县来到江边!”
看着二将失望的目光,邓艾继续说道:“再者,我大魏的战船本就不多,蜀军阻断了濡须水,我军战船皆被阻在巢湖,无法入江相助;就算能入江,也很难突破屯于历阳的蜀军战船之围堵。”
邓艾说的皆是事实,二将出使之前,诸葛谨已将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
当然,二将并未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坚定地说服了诸葛瑾,这才来到舒城求援。
邓艾也爱莫能助,全琮绝望地叹道:“莫非,我大吴真的气数已尽?”
“并非完全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建业能坚守两个月,或许还能拼死一搏。”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邓艾解释道:“你江北的大军可分为两支,一支坚守乌江口,拖住含山和历阳的蜀军;另一支趁夜迅速北上,抢渡滁水,然后绕至亭子山下游屯扎。”
全琮秒懂了邓艾的意思:蜀军阻断滁水的位置在亭子山,如果步卒绕到亭子山的东北方向,就可以依靠滁水暂拒蜀军,并趁机抢扎大量的木筏,再顺着滁水下行入江,这是绕回建业的唯一办法。
诸葛瑾早就想过这个办法,却被他早早地放弃了。全琮无奈地说道:“我在滁水对岸抢扎木筏,然后绕回建业,最快也要半月时间。我军存粮只够坚持三天,恐怕难以撑过半月啊!”
“全将军,正如你说的「唇亡齿寒」。吴国若败,蜀军就能全力攻我大魏。因此,我不能坐视吴国兵败。”
邓艾郑重地说道:“只要你的大军能过滁水,我可为你提供足量的粮草,你不必担心。”
“邓将军高义,我等感激不尽!我家陛下也会倾力报答!”孙韶致谢后又无奈地说道:“邓将军,我扎木筏沿滁水绕行,蜀军必会察觉;他们屯于建业的战船,必会提前抵达两江的交汇处阻我入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有邓将军大义相助,我江北的大军,仍旧难以回援!”
“孙将军,你说的没错!”邓艾哈哈笑道:“不过,本将刚才的话,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全琮和孙韶回味着邓艾先前的话,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满脸皆是不解。
“二位将军,本将说过,要用此法的前提,必须是「建业能坚守两个月」!”
“邓将军,这是为何?”孙韶不解地问道:“拖延越久,蜀军的战船就会运来更多的兵马,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在江上设防,并且可以阻断滁水下游,这对我入江回援更加不利啊!”
“不,二位将军误会了。”邓艾呵呵笑道:“此法乃「瞒天过海」之计:你在亭子山抢扎木筏,这不过是吸引姜维的视线;你在抢扎木筏的同时,可将主力大军悄悄北上至淮水,然后乘我大魏的战船,从淮水入海,再绕回建业,或者在建业东北任意地点登陆。唯有这样,方可躲过蜀军战船的阻截,顺利回援建业。”
邓艾说罢,全琮和孙韶眼前一亮:此法虽然较缓,但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从淮水入海再绕回建业,蜀军战船再多也难以阻止。
邓艾慷慨地提供粮草,又提供战船相助,并献上一条妙计,全琮和孙韶如获至宝,连声感谢后告辞离开,欣喜地向诸葛瑾汇报。
二将离去之后,邓艾的嘴角微微**,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正如鲁淑所说,这场暴风雨是由海上的风暴引发,连续三日未停,蜀军战船泊于江岸寸步难行。
“报……几位将军,大将军回话,不许我弃船登岸!”
“呵!我就猜到大将军不会同意!”鲁淑望着仍未停止的暴雨说道:“我水师总共才四万兵马,就算一半的兵卒弃船登岸,就算兵临建业又能如何!难道就能攻下建业?”
“唉!建业毕竟有三万吴兵,粮草充足,两万兵马确实难以破城。”魏昌苦笑着叹道:“这场风暴,又让孙权多活了几日,真是天意啊!”
“晚几日就晚几日呗!”王训满不在乎地说道:“待到暴风雨一停,我可在一个时辰内包围建业。我战船又可运来更多的兵卒,吴军在江北无法回援,吴国之败,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算我不加派援兵,这四万大军也足以破城。”魏容也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伏于城中的细作,据说已烧毁两座粮仓,城中之粮不够孙权支撑一月。就算咱们不攻城,孙权饿急了,他也会主动出来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