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幸福地下铁

爱是一只船，把我从纯白载到斑斓。留下的是我无法言诉的伤。

2005年立夏。

季节开始走向夏天，公司的对面开了一家冷饮店。服务生是个打假期工的大学生，清秀的眼风下，单纯至极，一如当年的我。

每天下班，我都会去冷饮店喝一杯薄荷冰水，带涩的凉意抚过心头，会把我一天的疲倦洗去。然后，坐公车回去。周而复始。

我叫陆和，做广告策划。朝九晚五，单身，没有朋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看一部叫《地下铁》的电影，看完后会走很远的路。生活茫然无措。

落落说：陆和，你太寂寞，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你。我推开落落的手，没有说话。落落是副总的女儿，出身豪门，长相不俗。公司很多男同事对她倾心不已。而我陆和只是个小小的策划。太好的东西，不属于我。

我一直都相信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节属于自己的地下铁，然后，它把你带到幸福的天堂。而我，却错过了它。

周末回家，收拾好一切，按下电话留言。第一个电话是落落打的，约我出去看电影。第二个电话顿了很久，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陆和我是林岚，下一个月七号，我结婚，结婚了。电话很压抑，听得出来。林岚打这个电话鼓了很大的勇气。我反反复复听了三遍，然后躺到**。

钟摆响来响去，和着我的心跳的节奏。林岚的声音一直响在我的耳边。我直起身，点了根烟，明亮的火星映着寂寞的夜。回忆，风声水起。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回忆更清晰。我只知道林岚成就了我大半个青春的沉黯和明媚。遇见林岚以前，我的 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上大学时，妈妈对我说：如果在学校碰见合适的女孩，能谈个就谈个。妈妈的意思我懂。爸爸去世的早，我的人生是妈妈所有的希望。

林岚说第一次见到我便有一种伤触的感觉。我笑笑不语。林岚是夏小北介绍给我的。第一次见林岚，夏小北在底下教了我一大堆东西。要我装绅士装深沉，要我把握时机。最后说林岚是他无法攻克的城堡，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这个兄弟身上了。我感动的差点抱住夏小北痛哭满面。

第一次见到林岚时，林岚和杜晓雅在一块。夏小北拉着我的手说：这是陆和，纯情少男。我脸一红，林岚轻轻的笑了笑。我看了看林岚。林岚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衫，清秀淡雅，如一朵莲花。林岚是个温和的女孩。很多话都藏在心底，而杜晓雅却是个很直接的人。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敌意。也许正是因为林岚的温和，杜晓雅的直接才会让我们最后纠缠不断，凌乱不堪。

林岚每次见我都带着杜晓雅。对此，我很不满意。我希望我和林岚能单独在一起。我一直觉得爱情只有在两个人的真心相许下才能不断升华。而杜哓雅的在场，让我把准备好的甜蜜誓言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大一的情人节，我约林岚出来。我抱了一大束玫瑰。在学校礼堂下等她。结果，林岚又带了杜晓雅一起来了。我终于火了。我把玫瑰塞给林岚说；节日快乐。然后，转身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岚在情人节也带着杜晓雅。我更觉得杜晓雅很不识趣。

晚上，林岚来找我，她徘徊在男生宿舍楼下，不时的抬头望着。夏小北斜靠在**，嘴里叼了根烟，淡淡的说："下去吧！林岚能来找你，很不容易了。我知道，在这之前，夏小兆曾经追过林岚，林岚的温驯冷傲，让夏小兆不得不放弃，我不怪夏小兆，相反很感觉，因为林岚的的确确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

杜晓雅没有来，林岚一个人站在楼下，我心里忽然觉得有点过分。我看着林岚有点无措的眼睛，轻轻的说："林岚，我们走走吧！"

情人节的晚上，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有爱情的影子，街上不时有卖玫瑰的小女孩。林岚低着头，长发垂过额头。我轻轻的拉住林岚的手，林岚动了动，最终任有我拉着，只是头低得更多了。夏夜的风吹过，凉习习的。我看着林岚说："林岚，你知道吗？你是一片海，我注定要沉溺在你的潮水海浪里。林岚偷偷的抬眼看了看我，眼神里有惊喜，又有一丝歉意。我抱着林岚，我觉得林岚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心里海浪澎湃。林岚，我的爱情，终于圆满。那一刻，眼前的街灯乱闪，人影晃动。我的眼前，只有林岚。当我把嘴唇靠近林岚嘴边时，林岚忽然推开我，满脸含泪对情绪激动的我喊到："不可以，不可以。然后扭头跑去。我在后面喊她，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我楞楞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夏小北说男的和女的在一起，三天就能亲吻了。我认识林岚二十七，是否，我今天做错了。

回到学校，我给林岚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杜晓雅，杜晓雅一听是我，冷冷的说："林岚她睡了，她不想见你。然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然而，我分明听见林岚在一旁说："晓雅，让我接电话。可是，杜晓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晚上，躺在**，我想着白天的事情，始终无法想通。我告诉了夏小北，夏小北听完说："女

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再见到林岚，是在学校的电影院。林岚和杜小雅坐在我的前面，林岚温顺的像个孩子，依偎在杜下雅身边。电影是《胭脂扣》。当影片上花问十二少，你会不会和我，我轻轻的说道："林岚，我会的，我会陪你一辈子的。说完我的眼泪轻轻落了下来。在画面闪烁的电影院里，我的眼泪，我的爱情。林岚的杜晓雅始终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林岚听见了我说的话，。因为我说那句话时，林岚的肩膀不经意动了一下。

电影散场后，我走在最后，走出门口，我听见有人喊我，我转身一看，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林岚。我忽然觉得慌乱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林岚一下子抱住我喃喃的喊道："陆和陆和……。"然后，泣不成声。

我抱着泣不成声的林岚，慌忙的问道：怎么了，林岚，怎么了。林岚顿了好久，对我说："陆和，我们出去住吧！"

我一惊，说："林岚，什么，出去住。我无法想象，爱情我一直奢望，而和一个女生住到一块，我从来没想过。林岚稳了稳情绪说：陆和，不要问为什么，你愿意和我一块出去住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岚，林岚的眼神里全是乞求的希望，而能给她的，也只有我。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和林岚一块搬了进来。林岚搬东西的时候，杜晓雅冷冷的看着我们，眼神如刀子，似乎要把我们杀了。林岚的东西很少，只有两个箱子。走的时候，林岚回头时对杜小雅说：晓雅，我走了。杜晓雅没有理她。其实，我心里理解杜晓雅，要好的朋友和别人一起住了，自己很落单。再多的理由，我没有想过。因为，我对杜晓雅没有好感。

我打电话，告诉妈妈我谈了个女朋友，林岚亲热的跟妈妈说话。然后，我望着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小屋，心里忽然有中很温馨的感觉。我知道，那是家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的爱情到底算什么。夏小北说我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谈则已，一谈就搬出去同居了。对此我无话可说。这是在别人的眼里，我的爱情，风华正茂。而没人知道，林岚从不让我碰她。她喜欢开着灯睡觉。每天晚上两点多会起来喝杯水。有时候。林岚会抓着我的手哭着说：对不起，陆和，对不起。我忽然发觉，林岚的心是一片暗海，我能看见的只是一小块。大片的海水澎湃，我只能听见，却无法看见。我和林岚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在一起住了半年。我不知道这是爱情的开始，还是结束。

放暑假前的那天晚上，我没有睡。我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闪烁不定的星星，心里茫然无措。妈妈打电话说：如果可以，暑假让我带着林岚回家看看。我不知该怎么和林岚说。望着林岚熟睡的样子，我轻轻的叹了口气。风把窗户吹开了。我起身去关窗户。随即听见林岚的哭喊声：陆和，陆和，你不要离开我。我慌忙跑回一看。林岚满眼含泪的坐在**望着我。我定定的站在那儿，望着她。许久，我走到床边，给她倒了杯水。

空气沉默的死一般寂静。林岚看着我说：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离开了我。我笑了笑说：不会的，林岚，你暑假去那里啊！我妈妈想见见你。林岚笑笑说；好，那我明天和你一块回家。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那一夜，我和林岚都没有睡着。彼此都清晰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却始终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渴望靠近你，用我的心，用我深沉的爱，为你舞出一片天空。

林岚很懂事，在我家勤快的帮妈妈做着做那。妈妈很喜欢她。妈妈的认可，让我的心有点悬挂。因为林岚有太多的东西，藏在心底。守着林岚，我如同守着一座盖在沙滩上的房子，随时都会倒塌。

从家到学校的大巴上，林岚一直都靠在我肩上睡觉。大巴从车站出来，我和林岚迎面看见了杜晓雅。杜晓雅背着一个浅黄色的包，林岚看见她。拉着我的手，不经意的抽开。我想杜晓雅笑笑。杜晓雅没有理我。她对林岚说：林岚，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林岚看了看我，走了过去。我看着杜晓雅不知道对林岚说了些什么，林岚忽然很不自然。杜晓雅走过来对我说：陆和，你先回去吧，林岚跟我一块儿。

我看着杜晓雅说：为什么。杜晓雅眼一瞪说：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火了，向杜晓雅喊道：杜晓雅，你给我听着，我是林岚的男朋友，你别再来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说完，走到林岚面前，拉起林岚扭头便走。

隐隐约约，我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回去后，林岚一直在哭。我怎么哄怎么问他都不说。最后，她站起身来说：陆和，我想去看看晓雅。我终于火了，一脚把桌子踢翻了。我大声的向林岚喊道：林岚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咱俩就完蛋。林岚惊呆了。看着我发怒的样子，她楞楞的站在那儿。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终于，我听到了一个故事。

林岚来自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她的心里也跟外界隔了一层膜。高中的饿时候，有几个男生追求过她，都被她当场把情书撕得粉

碎。

来到这里上大学，林岚心里很孤独。杜晓雅是林岚来这里唯一的朋友。林岚也确确实实把杜晓雅当成了知心朋友。然而，有一次放假，宿舍有林岚和杜晓雅两个人。林岚半夜醒来，却看见杜晓雅正趴在自己身上，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抚**。林岚又羞又气，慌忙推开杜晓雅。杜晓雅直言不讳的告诉林岚说她喜欢她。林岚陷入了一种半是半非的状态，杜晓雅的霸道，让林岚无可奈何。同时也阻断了林岚的所有追求者，包括夏小北。

一直到我的出现，也许我的真诚，我的专注，让林岚从半是半非的状态里彻底醒了出来，林岚脱离杜晓雅的唯一方法便是和我一块出去住，离开杜晓雅，离开宿舍。

林岚一直在抽泣，我抱着林岚说："林岚，不要哭，不要哭。"林岚仰着脸望着我说：陆和，我不是不想让你碰我，我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干净。！我紧紧的拥着林岚。

似乎，就在那一个下午，我和林岚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坦白。我终于看清了林岚心里那一整片海，我对林岚说："林岚，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

林岚害怕杜晓雅把她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长时间过去了，我们始终没有听见任何关于林岚的绯闻。我想，也许杜晓雅觉得因为有我，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吧！

林岚开始走出阴影，笑容如云朵书开舒开。我开始觉得，幸福和快乐像无边的潮水把我淹没。

杜晓雅很少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夏小北说最近把杜晓雅搞上了，我问他怎么会。他笑笑说没事的，虽然杜晓雅没有你的林岚好看，但也不差啊！林岚觉得很欣慰。我安慰她有了爱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003年．小满。

林岚被学校分配到外地实习一周，而我也在家忙着做毕业设计。杜晓雅来找我。我很不高兴得请她进来。杜晓雅坐下来，眼泪开始坠落。我问她怎么了。她没有说话，从包里拿了一张化验单。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尿检为阳性。我叹了口气问：谁的？

她抽泣着说：夏小北的。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我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杜晓雅低着头说：马上该毕业了，只能打掉了。可医院有规定，必须要男方的签字。夏小北他……。话没有说完，杜晓雅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拿起电话，给夏小北拨号，无法接通。我放下电话说；我这里只有五百块钱了。

杜晓雅擦了擦泪说：钱不是问题，你能不能……替他签字。

我一听说：不行，绝对不行。我无法想象，林岚想到以后会怎么样。

杜晓雅哀求道：陆和，我求你了，看在我成全你和林岚的份上，你帮帮我吧！这不能再拖了，我不会让林岚知道的。

望着杜晓雅几乎哀嚎的样子，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手术是在市幼妇中心医院做的。去的时候杜晓雅特意化了点妆。手术的门外坐了很多堕胎的人。在护士冷冷的目光下，我无奈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医生看着我问道；你是孩子的父亲，我点点头。

"陆和，你真的 和杜晓雅……"我的后背一颤，我扭头看见了两眼含泪的林岚。我急忙说：林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赶忙看着杜晓雅。杜晓雅没有理我，她冷笑一声说：林岚我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信了吧！

林岚看着我，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的。陆和，不是的。然后，扭头跑了出去。我看着杜晓雅说：杜晓雅，你他妈的还是人吗？等我跑出去时，街上四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我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里。

林岚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世界。杜晓雅深深的知道林岚是如此**的人。我发疯的找遍了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现在，我才发现。林岚没有留给我任何联系方法。林岚的离去，没有人在意。我每天呆在外面，渴望着林岚的回来。却是夜夜空等。我忽然感到很害怕，害怕失去。

林岚没有再回来过。而这个时候，夏小北却死了。那天，两个警察来的我住的地方，问了很多的问题。最后告诉我夏小北死了，死在学校外面的旅馆里。是杜晓雅把他杀的。我瘫坐在一旁，望着墙上的钟摆转了一圈又一圈。那段日子一直都是黑暗的。我害怕看见阳光。我一下子失去了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似乎失去了大半个人生。

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信。信是杜晓雅写的。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而邮戳是夏小北死的那天。我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抽空一样，难过的哭了起来。

杜晓雅行刑的那天，我在屋里烧了很多纸钱，也许为夏小北。也许是为杜晓雅，也许是为我的爱情和青春。

我望着墙上的表，已经两点多了。一盒烟已经被我抽得所剩无几。回忆也渐渐退去。林岚这个让我纠结到断肠的人，始终离开了我的天空。也许这个时候，林岚正起床喝水。我知道我始终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地下铁。错过了，终于再也无法重遇。

如同我的青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