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

51金玉堂楼外楼

小六子开车来到汤臣一品,路上黄朝给赵东山打了一通电话,得知海正冲腿伤无大碍之后。老爷子黄宝山一只手轻轻的摁在了黄朝的手背上,道:“外人替你卖命厮杀,多做一些雪中送炭的事情,让人家别心寒。”

黄朝嗯了一声,开车的小六子听到这话,忍不住从倒车镜里又看了一眼老爷子,他没上过什么学,也没什么大文化,但听老爷子这话极舒坦。心中不免佩服,说道:“老爷子慧眼,小海的腿除了难看一点,倒不碍着走路,应该不碍事。”

黄宝山摇了摇头,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哪里有不碍事的道理?黄朝明早你早起带我去看看海大川,我和土狗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几十年前了,故人之后,多走动也是应该的。”

黄朝嗯了一声,但是心思显然没有完全放在这上面。

“别想那些了,明天事情多着呢,你要是今天就开始顾前思后怎么行?”黄宝山眯起眼睛,瞥了一眼窗外浦江的风情,怔怔出神。

见车里气氛有些尴尬,小六子又看到黄宝山似乎来过沪上,便借机插嘴,打趣道:“老爷子以前来过沪上?”

黄宝山点了点头:“快六十几年了吧?”

“那时候正儿八经的老上海啊。”

黄宝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之后,黄朝便收到了消息,那五百万一分钱不少的打进了自己的户头。这不禁感叹施老的办事效率。

眨眼间自己也是拥有百万身家的富裕人了,领黄宝山进汤臣的时候,黄朝多少更显得底气十足。老头子回到屋子之后,便没再多说话,一个人在房间里直到吃饭才出来。

黄朝好生的睡了一觉,在奉献那洼地下面的经历让他有些疲倦。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说话和做人一样圆滑的王平阔,出手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计划周详,和四川那位袍哥游兴简直有一比。

这不由得让黄朝感叹,本以为新中国之后,江湖再也不是自己小时候从爷爷嘴里听到的那个江湖,但现在看来,江湖一直都在,从未远去!

傍晚的时候,先是魏行舟打来了一个电话。他可能是沪上那些金融大佬里面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电话来的很及时,并且暗示黄朝,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会竭尽全力的出人出钱。

黄朝记在心里,却没挂在嘴上,轻声言谢了几句之后便挂掉了电话。但让黄朝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十二点了,孙雅那女人也没来一通电话。这让黄朝很不理解,按理说,这女人什么脾气?

奉贤那事情都把施老惊动的亲自出马了,那女人却沉得住气,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黄朝没工夫多去想,洗了一个澡,在屋子里仔细把玩了那块蛇玉之后,心里突然对自己新一件的法器有了一些看法。但是实在是无心去仔细研究,倒在**,刚碍着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七点,倒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外面老头子练拳的声音惊醒的。

开门之后,桌子上已经放了早点,老头子在客厅里面,穿着一件简单单薄的宽松练功夫,打的是一套老架太极的炮锤。黄朝到时练过着套拳,这是陈氏太极拳的一脉,但黄朝练的火候始终不到,所以老头子没有太上心。

“来到沪上之后拳脚生疏了没有?”老头子收起架势,黄朝立刻感觉到了一阵气势收敛。

“倒没有生疏,只是不长能有人切磋。”

黄宝山笑着看了黄朝一眼:“怎么,手痒了?”

黄朝摇了摇头,道:“按您说的,习武一路越走越宽。有些人,一个散手就能扎扎实实练个几十年。我不会那么不知趣,随便上街跟人动手。来到沪上也的确和人动过手,但似乎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大家。”

黄宝山坐了下来:“先把早点吃了吧。”黄宝山说着,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指着桌子上的早点。饭是普普通通的稀饭和煎蛋,这么多年来,老头子不长做饭,但早点一定是他做的。

稀饭米水均匀,鸡蛋黄白分明。

“臭小子啊,知道你嘴刁,煎鸡蛋的蛋黄不能破出蛋清,不然你就算吃了也是皱着眉头的。”

听到这话,黄朝没来由的鼻头一酸。

在南州市的时候,黄朝从来没有做过早饭。都是黄宝山亲力亲为,但这么多年从黄朝有了自理能力之后,黄宝山的中餐和晚餐都是孙子解决的。

但唯独早饭,黄朝没有插手过。因为老头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君子远庖厨,这话都是狗屁,但一日之计在于晨,一个男人没必要花太大的精力去研究早晨吃什么。多睡会比什么都强。”

黄朝不知道自己离家之后,老爷子三顿饭都吃些什么。但按照老头子那不修边幅的性格,肯定不会像自己在家那样,做的精心周到。

“吃完饭上街一趟,话说,你知道打浦桥怎么走吧?”黄宝山把眼给点上,眯起眼睛。

“去打浦桥干嘛?在徐汇啊,你在那有熟人?”

“黄宝山摇了摇头,拿出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舍得扔,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布袋。掏了半天,扔出来了一把折扇到黄朝手里。

“听说那有一个田子坊,进去之后找一个卖陶瓷茶具的胖子,留着寸长的山羊胡,山东人。把这个扇子交给他,剩下的事情我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把。”黄宝山想了一下,有道:“如果田子坊卖陶瓷茶具的胖子太多,你就多留心他旁边一家是卖老式旗袍和羊毛围巾的女人。应该三十出那么一点头。”

“没名字?”

“胖子的名字我忘了,女的你就叫花姑吧?对了,叫上唐小甜那妮子一起去吧,指不定那小妮子喜欢田子坊的那些手工小物件呢?”

黄朝哦了一声,心里却满是疑问。

吃完早点,黄朝给唐小甜打了一通电话。说是一起去田子坊转一转,同时小六子很快开车过来了。黄朝直接让小六子带着他去了复旦。

唐太甜上午难得逃了课,跟着黄朝这个出了名的“后进生”一起去了打浦桥。

打浦桥的泰康路旁边田子坊,是沪上比较出名的一个旅游景点。地方不大,但所有建筑基本还原了老上海石库门的风格,当然是人造的还是天然保持的不得而知。

很多游客甚至是老外慕名而来,这和北京的四合院一样,很招人待见。来这里的基本上是一些小资文青。里面有一些酒吧和手工DIY的店铺,有卖工艺画的,老照片的,工艺品的,比较杂。

街道并不宽,四通八达,因为地方不大,所以谈不上延绵曲折。但墙壁老旧,有些地方的墙壁更是潮湿的脱皮。最高的应该不超过三楼,窗户上电线扯来扯去像是蜘蛛网一样。

不少街道的角落里,坐着一些老人,他们搬着小凳子,坐在沪上难得的太阳下面,像是吃好喝好,养尊处优的猫,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详。

“小六子,你把车开远一点,这附近可能不方便停车。找个酒吧或者电影院呆一会,等我电话吧。”

小六子暧昧的凑到黄朝跟前,道:“小爷,要不要晚上帮你把饭店和酒店一起定了?”

黄朝不吝啬的一脚踹在小六子的屁股上,道:“老爷子一个人在家,晚上我们呢肯定回去吃。”

“得,您俩慢慢玩,我去转转。有事情打电话,随时到。”

小六子嬉皮笑脸着,黄宝山道:“行了,去吧。”

进了田子坊,黄朝没着急按照黄宝山的话去找什么山羊胡胖子和花姑,而是带着唐小甜四处转了转,期间给赵东山打了一个电话,后者还在四平路。

得知海大川的儿子小海腿伤没什么大碍之后,黄朝放了心:“你要是没事儿闲着也一起来吧,老爷子交代我来这里,肯定不会是让我带几条女人羊毛围巾回去的,搞的挺神秘,我总觉得要有一些故事。”

黄朝在车上的时候就给自己测了一卦,和平日里一样,算自己的卦永远是那么模糊。但看得出来是一个四平八稳的卦象,上面好像是说黄朝此行会有所收获。今天的黄历也是宜出门,会友。

“行了,小爷,您等着我马上就到。”

半个小时之后,赵东山果然到了。只是让黄朝想到的是,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身长衫,跟说相声一样。头发一丝不苟的搞了一个大背头,抹了估计有半瓶的发胶,苍蝇爬上去估计都劈叉。

赵东山来了之后,黄朝拉着唐小甜的小手,道:“唐太甜,你自己一个人转转好不?实在不行累了就去附近的咖啡店坐会?”

唐小甜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黄朝,又看了一眼赵东山。后者很识趣,吊起一根烟,坐到旁边的一家咖啡店的卡座上,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唐小甜随后抬起头,看着黄朝,道:“小神棍,国庆的时候我给家打了一趟电话。我妈有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你想听吗?”

黄朝眨了眨眼睛,道:“你说。”

唐小甜一只手抓着黄朝,另外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肘,那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扎着一个马尾辫,简单的美丽却让路人都感到窒息。

“我妈说,好的女人是在家相夫教子。但最好女人是站在男人的身后。”说完,她整理了一下黄朝的领子,道:“你平常忙,咱们俩好好说会话的机会都不多。我对你的事情不了解,但今天你今天听老爷子的话,把我叫出来,有丢下我一个人去办事儿不合适吧?”

唐小甜说完,低下头,脑袋抵在黄朝的心口。黄朝很自然而然的闻到了一股子清新脱俗的香气,天然的比农夫山泉还要无污染。

“我想跟你一起去,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觉得呢?你要是有些事情谈的不方便,我在楼下等你也行,但我不想离你太远。”唐小甜说着,一字时候玩弄着马尾辫末梢的青丝,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样子,你把霸王项羽来了也把持不住。

黄朝也终于知道,黄宝山为什么让自己来这里,又非得叫上唐小甜了。

自古以来,吃江湖饭的女人并不多。

黄朝不直到自己奶奶那时候是怎么一个女人,但土匪的女人,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黄宝山这么做,只是想让唐小甜直到,黄家是吃什么饭的?黄家的孙媳妇应该怎么当!

唐小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应该是第一个知道黄宝山的用意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番话。

“走!”黄朝说着,一把抓住唐小甜的手,拍了赵东山一下,三个人很快找到了那个名叫“三言阁”的小铺子。

“你找谁?”进了那小铺子,内容不多,都是一些陶瓷手工制品,分成了三件。东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平方的房间,的确是卖老式旗袍的。架子上挂着的,也有儿童穿的。毕竟这年头已经很少看到有女人抹胭脂,穿旗袍的上街了。

另外两间,一个是会客厅,地方不是很大,但却放了一个很大的茶几,根雕做的,上面是茶水和几包烟,烟灰缸里还燃烧着残余的烟灰。另外一间通向二楼,楼梯口是一个吧台,上面放着一些黄朝不知名的洋酒。

“老板你这装潢很奇葩啊?”黄朝没说话,开口的却是赵东山。

山羊胡的胖子笑的像是一个弥勒佛,道:“小地方,装潢没什么特别的门道。几位随便看看,满意的价格好说。”

黄朝给了赵东山一个暗示,后者上前一步,低声道:“我们来找你,还有一个叫花姑的女人。”

那人听到赵东山说出这话,随即一愣,突然笑道:“几位上山拜庙,可我这苗破佛小,烧不起那个香火。”

一听对方一嘴江湖话,黄朝笑了笑,道:“家里老人给了我一把扇子,说交给你便都知道了。”

黄朝说着,打开了那个扇子。

其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黄朝就看过这把扇子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扇子没什么猫腻。上面用楷书写了一了一笔竖,没其他的特别。

只是没料想到,那人看了扇子之后,眼珠子瞪大了看着黄朝道:“您拜谁的码头?家里行几?送扇的人现在何处?”

黄朝不知道对方问这么多问题干嘛,直截了当道:“我是找人,不是来参加非常六加一的。”

山羊胡的弥勒佛笑了笑,道:“是我不懂规矩了,花姑有人找。”弥勒佛笑着,扯着嗓子往旗袍铺子喊了一声,几分钟后,一阵檀香弥漫在了屋子里,隔在两件房之间的一到帘子拉开,随机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袁胖子,是有熟客登门?”

那女人摇曳着一个小扇子,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透着一股粉尘气。穿着一个暗红色的旗袍,三十多岁,却身材顶好。心口绣着一朵白色牡丹。黄朝对老一辈的欣赏一直不理解,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多牡丹配上人和衣服,都是很好看的。

“这位小哥送上这把扇子。”弥勒佛说着,将那扇子递给花姑,后者看了一眼,到没有弥勒佛胖子那样惊诧。只是笑了笑,还是那么花枝招展。

“请随我上二楼,很多人都在。不过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恕我多嘴问一句,您的师承?”

黄朝依然没说话,道:“上去说行吗?”

花姑低眉顺眼的笑了笑,道:“请随我来。”

说完,花姑摇曳着自己滚圆饱满的翘臀,婀娜多姿的踩在吱呀乱响的木质阁楼梯上,扶着很有年代岁月的栏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上去。旗袍开叉出的雪白大腿,若隐若现,看的赵东山口水流了一地。

按照赵东山说的,他这辈子最喜欢大屁股大胸的女人,虽然这个花姑长得不算顶级,但身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旗袍的原因,衬托的极其惊艳动人。

跟随花姑上楼,是二楼,一进去,黄朝便听到了一曲很古老的沪剧。而让黄朝想不到的是,那小曲根本不是从什么dv音响里面而来,而是从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屋子比不大,但却坐了不少人。

“这位小姐,在场的都是齿江湖饭的人在谈事,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不上面有几个阿嫂在搓麻将,我看你也不像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不过上面倒是有几杯泡好的清茶,品尝一下?”

黄朝本想拦着,却没想到唐小甜拢了拢眉角青丝,比起花姑她一点风尘气息也没有,但随后的一句话却彰显了一个大家女人的气质:“带路。”

简单的两个字,花姑笑了,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就在上面,点心清茶随便慢用。”

唐小甜头也不回上了楼,赵东山凑到黄朝耳朵边,道:“爷您这女人不知不觉有了那么一股子味道了,好姑娘啊,江湖男人背后的女人就应该这样!”

黄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而这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是弥勒佛山羊胡跑了上来。

他一上来,场面上的几十个人,里屋帘子后面的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

而这时候,场内的所有人基本都到齐了。

让黄朝想不到的是,这些陌生的面孔里面,居然有不少的女人。她们同样一身旗袍,或坐着,或站着。有的手里还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头发盘起,多数用一根简单的他檀木簪子扎起来。

老沪剧一放出来,整个场面仿佛瞬间还原到了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

这些女人应该都来自楼下的那间旗袍铺子,江湖上自古女人都是软弱可欺的。很多女人终其一生也传奇一生,但最终的归宿无不是依附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只是,这些女人在还没有归宿之前,虽然一身风尘,但却并不靠近任何一个男人。独立的站在那里,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啧啧啧,算是真见世面了。”赵东山站在一边,看着其他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穿着不一,到没有太奇怪的,但赵东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一身,顿时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

钻进去。

“袁胖子,这位是?”

袁胖子也就是留着山羊胡的那位弥勒佛,他笑着介绍道:“小弟人微言轻,只直到这位小哥拿着一面“平一字儿”的扇子。”

听到这话,场面上的所有人目光全部落在了黄朝的身上,有好奇的,也有端详他的,但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一顾的冷笑。

“这位小哥是不是跟着妈妈逛街走错门了?捡了别人的扇子拿起来被你看到了?”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坐在一个红木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一手托着茶盏,一首托着茶杯。黄朝看了一眼说话人的面相,不是善茬,他吹了一口气,讲浮在水面的茶叶和青烟吹开,黄朝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一口气吐出来,浑身劲力却没松懈,看样子是一个有拳脚功夫的,可能还是一个内家拳的高手。

“这位,您喝茶也能喝高了?”黄朝抬起头,肩头依然松懈懒惰。赵东山斜靠在他的旁边,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他不能打,但此时此刻脸上却保持着要动手的坏笑。

“这位小哥是不是不懂规矩?平一字儿的扇子可沉着呢。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拿起来的。”

黄朝笑了笑,拱手,行了一个礼,道:“江湖小辈,不懂规矩,第一次上这样的场面。规矩是需要各位前辈指点,自报一下家门。小子姓黄,来自豫南南州市,家里有薄田一亩,老宅一座。院子里供武侯,家里有老人黄青玉,庙堂的香炉里上三炷香,今天来愿有门铺白纸,挂青幡,走五湖。南州黄家金点,在座的想必都是老合,还望指点!”

声音不算掷地有声,但却在场的应该谁都能听的明白!

黄朝倒不是像搬出黄宝山这座大山,只是说的一系列的切口。三炷香是说家传三代,后面是说家在南州市是做测字算卦生意的,也就是金点。在场的都是江湖一条道上的前辈,我一个晚辈,出言可能冒犯,你们多担待。

语气不卑不亢,但却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姓黄?你跟黄胡子什么关系?”

黄胡子自然是黄宝山的外号,胡子,就是土匪!

“那是我爷爷!”黄朝说着,拳头抬高七分,做出仰视的动作。

“难怪会有平一字儿的扇子。”

平一字儿,也就是黄朝那把扇子上的单个的竖横。

自古江湖说话将就论资排辈,但很多时候一个人说话的分量能不能压得住人,还得看那个人的实力怎么样。黄宝山有能拿出平一字的扇子,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站着说话!可见他的话语权是什么样?而实力不济的,也就拿一个横着的一字儿的扇子,说明他已经躺下了。

“这座楼叫金玉堂,民国的时候不这么叫,叫金雅楼。只是炮火毁了,所有人才挪步这里。你不懂规矩也难怪,这里都是江湖老合,你比起他们还真算是一个新人。黄朝,别来无恙啊?”

黄朝的话音刚落地,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身边跟着两个旗袍女人。这些女人和KTV夜总会里的有很大的不同,饶是依附在男人身边,也是腰杆绷直,除了要衬托好到爆的身材之外,更重要的是支撑着这些江湖女人的气,加上冷眸子四射,像是一把吧的寒刀。

黄朝看着游兴笑了笑,到没有说别的。

“怎么,变脸的,你俩认识?”

游兴笑了笑,道:“当然认识。”游兴说着,一把抽过左手边的一条板凳,推向了黄朝。木质板凳发出很难听的声响,黄朝却接的四平八稳。

“你们这些人啊,有客来也不看座?”正说话间,走出来一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一只手攥着一个狮子头核桃,狐笑着看着黄朝。给人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

“蒋铁嘴儿,你闭嘴!”一把推开那个一米六几的蒋铁嘴儿,走上来一个一米九几的汉子,浑身古铜色的肌肉,暗淡的灯光和香烟的烟雾下,显得给外有爆炸力。

“大船下海,小船行河。是骡子是马不是全靠一张嘴说的,这位小哥,在下早年拜在一位老拳师门下,学过几年洪拳,早就听说你们黄家有宝。脾气!神算和太极心意,不知道能否讨教?”壮汉说着,一脸不怀好意。黄朝再看了一眼游兴,那人刚才分明就是站在游兴边上的,分明是被那个死变脸的给怂恿了。

“拜山头总得先弯下腰往上爬,姓名?”黄朝一把拦住想要说话的赵东山,直勾勾的看着那个人,道:“洪拳也算是南拳的典范,不知道前辈师傅是?”

“我姓马,叫翼,师承洪拳,师傅是刘湛!”

那人自信满满,不由得昂起了头。

“好家伙,刘湛的徒弟?”

“切,他这个年纪保不齐只是一个记名的,学艺的肯定不在刘湛身上!”

黄朝可以不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头的男人是什么,但他肯定知道刘湛的名讳

黄飞鸿的徒孙,港岛某位著名武术导演,刘家梁的父亲!

“洪门铁线拳?”黄朝笑了笑,站在那里到时原地一动不动。赵东山很识趣的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位大个头的,笑了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刘宗师师承名家,晚辈只能算是讨教了。”

黄朝说着,笑了笑,太极五星锤的架势,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讨教?无名小卒,拿着祖辈留下来的屁股大的扇子就像在这找一把椅子坐?开玩笑!?”

马翼话音落下,二话不说,一个滑步窜上一前一步。手势如风,肘弯使力,压着手背仿佛千斤顶一拳砸向了黄朝面前的那把红木椅子。

谁都看到了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拳势,但那一拳却落了空!

只见黄朝一把抓住那椅子,身体上半身根本没动,就把那椅子抽了过来。

“打坏东西是要赔钱的,算你的还是算我的?”黄朝看着那人,道。

“臭算命的,废话真多!”马翼有些气恼,上前一步,二话不说,直奔黄朝面门而去!

只是这一次,黄朝没有保留了,他出手了!他身体一错,双手前后交叉,仿佛缠绕青竹的蛇一般,轻描淡写的摸在了马翼的胳膊上。

紧跟着肩膀猛然抖动了起来!

蓬!

这声音不是拳头落在了谁的皮肉身上,而纯粹黄朝抖动肩膀的声音!可见速度多快,力道多猛!

任何一门功夫从来没有说是离开地面的,哪怕是明劲儿还是暗劲儿,力都是从地起的!而黄朝练的是内家拳,一口丹田气,吞吐出来,浑身的劲力瞬间从他的肩膀上爆发了起来!

“起!”一声暴喝,所有人都看到黄朝微微恭躬身,然后四肢猛然张开!

肩膀像是出膛的炮弹,砸在马翼的心腹,同时抓着马翼手,一只手撑在他的心窝。瞬间,一米九的大个子,像是被弹簧弹开了一样,飞了出去!

胜负就在这瞬间已经有了结果,场面上瞬间没人再说话,除了游兴依然是阴阳怪气的笑容。

跌在地上,马翼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黄朝却收了势,一手摊开:“握个手?”

马翼伸出手,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

而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黄朝握着马翼的手,中指放在了马翼的脉搏上。

这时候一旁的游兴也看到了,一只手捏着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掌心:“江湖人出手不离三,马翼,黄爷的三已经放你心里了。”

所谓三指的就是黄朝的中指,而这时候黄朝的中指就在马翼的脉搏上。江湖上拜山门的一种种说法便是,握手礼之后,我们便是合子道的兄弟,之后我便已经交给你了。同时也算是一份人情大礼,我给你一个台阶,你别不识抬举。

“好功夫!”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一声巴掌,中气十足,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鼓起掌来。黄朝初涉奇门江湖,走到别人面前的第一步,就这么迈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