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曲动凡尘
第十五章 曲动凡尘
房中谢禹鸢正整理着书卷,过了一会他转动了下发疼的脖子,正打算捏捏自己发酸的肩膀,还未动作便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
“别动,你头上有东西。”那凤三王爷不知道从哪里绕了出来,还是那副轻佻的模样,衣服带子也不系好,斜斜的挂在那露出大半个胸膛。“是片叶子,你这是跑哪去了。”
谢禹鸢心想,许是方才从院子中穿过时沾上的吧。“不敢劳烦王爷大驾,禹鸢自己来便是。”
“诶,怎么会劳烦。”那凤三王爷绕到先生身边,抬手将他拦在书桌和自己间,手上似乎是去拿落叶但更像是在抚摸他的头发,暧昧的在他耳边笑问:“你要怎么谢我。”
谢禹鸢脑中一片空白,萧凉的气息一下子涌进他的鼻息,像是一下子将他的呼吸都扼住,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谢兄,你在吗?”门外传来宁景云的声音,两人面色均是一变。
“景云兄还请稍等片刻。”
“王爷虽然生性不羁,还请王爷莫要失了皇家仪态。”谢禹鸢将他的衣服合拢了,挣扎出来后去开门,萧凉也不阻止。
“你房中有旁人吗?”打开门后只见宁景云眉毛拧着,目光往他身后看去。
“厄。”谢禹鸢回头,那三爷早就不见了。
也是,这样的情景怎么能让景云瞧见,谢禹鸢心中苦笑,既然心中有喜欢的人,这人为何偏偏来招惹自己,倒是自己莫要在他的玩笑中失了心才好。
“谢兄有心事?”
“没。”
“那为何见你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
“啊……许是因为这些书册过多,没怎么好好休息的缘故。”
“你也别这么拼命,这书册是永远都整理不完的。”
“呵呵。”谢禹鸢失笑,确实是如此没错,没错这书册将要整理完时就会有人送来更多书册,再笨也看的出来是有人故意要整治这邱思谬。
谢禹鸢与宁景云下了几盘棋后,有人寻来,宁景云匆匆告辞,谢禹鸢轻轻摇头,心中有些发闷,便决定出去走走,此时的都城正是翠染树梢的时候,晚上的空气微微的有些发凉,谢禹鸢站在熙熙攘攘大街上,他不过是一介布衣书生,一入这人群就被淹没了。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独自逛这都城的街头,闲部所属之地远比小侯爷府边的那条街繁华的多,大街上车水马龙,买卖声,吆喝声连成一片。黑压压的商贩路人挤在一起,谢禹鸢被人流挤到了不知名的地方,看着陌生的地方他不仅唏嘘不已,自己何时从清泉县到了繁华的都城,就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一样。
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谢禹鸢一眼望去,前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围着,好奇心驱使,他便走了过去,还未到便听到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在叫喊着,还参杂了些男人的求饶声。
“给我打,狠狠的打。”
“出了事我担着,你们给我照死的打。”
“不要再打了。”谢禹鸢实在看不下去,拨开人群,出声阻止。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那少年回头,只见他面上有一块非常大的黑色胎记,让他看起来充满了暴虐之气。
“我不但要打,我今个还得活活打死他。”
“我朝律法,纵仆伤人,轻则杖责,重则收监。”
“哼,老子就是王法,我就是今个杀了他也没人敢吭一声。”
“好大的口气。”谢禹鸢还打算说什么,这时候一名妇人跑了出来,抱着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见那男人已经被打的满头是血,眼睛都肿起来了,便哭着给那少年磕头求他别打了。
“他打你,我帮你教训他,你还帮他求情。”少年气恼的吼着,那女人只是一个劲替那男人磕头求饶,磕的头都破了。
谢禹鸢看到了这愣了下,轻轻笑了,原来如此。
“这位小兄弟,在下错怪你了,不知道可否赏脸让在下赔罪。”
谢禹鸢伸手,那少年看了看他后点头,临走还狠狠的往那男人身上踹了一脚,那女人慌忙去看,他更是恼火,一扭头跟着谢禹鸢进了旁边的聚仙楼,人群这才散去。
聚仙楼小二提着长嘴茶壶飞快地穿梭在人群中,楼下还不时传来谈笑声,杯盏碰撞声,楼内光线明亮,谢禹鸢与那少年一起踏入后很快的被请上了二楼厢房,少年一挥手那些家仆便识趣的守到门外,二人要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和几样精致的茶点,小二奉上茶水后还偷偷瞄了少年一眼,少年眉毛一横,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小二身上砸去,滚开的热水烫的小二直咧嘴。
谢禹鸢忙拦住还想上去揍人的少年。“算了算了,喝口水顺顺气,这杯我还没碰过。”
安抚完少年谢禹鸢走到小二身边递给他些碎银子递给他轻声说道:“这位小二哥你不要紧吧,我这弟弟脾气是坏了些,在下在此替他向你赔礼道歉,还望多多包涵,这些银子你拿去买些药膏擦擦。”
打发了小二出去,谢禹鸢看向那少年,那少年还一付气鼓鼓的样子,看的他不禁婉言一笑。
“呸,今个不晓得踩了那方太岁,处处有人和我作对。”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如此,不是你想帮,那人就愿意接受的。”
“少跟我提那对狗东西。”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男人再怎么打她,她也是向着他的。”
“真不晓得怎么有这样的人。”
“你背上的那是……”谢禹鸢指着他背后的东西问道,只是想要转换话题罢了。
“啊这个啊,是我爹送给娘亲的琴,用的是千年凤栖木和冰悬丝。”少年也不含糊,伸手将背上的琴取下来,琴用上好的黄色锦布层层包裹着,也没让下人拿着,看起来应该是极其喜爱的。
“你会弹吗?”谢禹鸢问道,宁景云会弹琴,他却是怎么也学不来,所以总对这些会弹琴的人有些羡慕和景仰。
少年咧嘴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将那层层锦布扯去,露出琴来,谢禹鸢闻到淡淡的一丝丝香气,如兰。
与他的面貌不同,少年手指修长白皙,像是羊脂玉一般,在琴弦上拨动,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兰香,琴音入耳让人痴迷,即使是像谢禹鸢这种不识音律之人也知道这少年家琴瑟不凡,定是个熟识音律之人。
那少年面貌在琴瑟之中变的柔和,看着要好看些,面上无一丝波澜,配着这琴音有些不识人间烟火的味道。
“真好。”少年一曲终,谢禹鸢久久才从那琴声中回过神来。
“是跟我娘亲学的。”说到娘亲,那少年眼睛发亮,面上润和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他脸上的胎记不那么吓人,细细看去那人长相虽然丑陋,眼睛却如星子一般亮的出奇,可见也是个张扬的直性子。
“哦,你娘亲莫非是琴师。”谢禹鸢猜测道,这少年琴艺便已经是非凡,他母亲的琴艺应该更是了不得。。
“不是,我娘亲她是……”那人突然住了口,面色也变的僵硬了起来,嘟哝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啊。”
“那便当我没问。”谢禹鸢笑了起来,他其实只是随口接下去,其实心里并不好奇,他和人交朋友从不特意去问对方的家世背景,他和宁景云二人,也是过了许久才有人告诉他,在此之前他只当他是个侍卫罢了。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见谢禹鸢不想知道了,少年反而着急了,悄声附耳过去。
“我娘亲是个妓女。”
谢禹鸢一怔,楞在那里,少年一见有些急躁了。
“怎么,你看不起我娘亲是不是。”
“不。”谢禹鸢笑了起来,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地,这世间有谁是自己作践自己的,若非生活所迫,怎么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我只是觉得惋惜而已。”如此琴音不得知己,只得在那柳巷之中谈着靡靡之音,怎么会不可惜,转念一想,见这少年打扮的不凡,应该是得了良人,如今过的很好吧。
“你真的没有看不起我?”少年还疑惑,眉毛都皱成一团,沉着张脸,让脸上的胎记看起来又狰狞了几分。
“自然,每个人生活所在的位置不同,实在没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的。”谢禹鸢说到这,那少年的脸上才放松了下来,透着几分稚气,笑着露出一排贝牙。
“你知道不知道你和我娘亲特别像。”
“咳咳……”谢禹鸢本来端着茶杯,差点被呛到,自己相貌虽然不丑,但还从未有人说过自己像女人的。
“我是指你们笑起来像,都一样总是在笑,看着特舒服。”
谢禹鸢笑了起来。“那你还半夜跑出来,你娘亲不会担心吗?”
“她早就死了。”
谢禹鸢愣了一下,轻声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
“没事没事,反正反正我也不伤心的,都没想过她。”
“嗯。”谢禹鸢轻轻拍拍他放在桌上的手背安抚他,难怪养成这么个骄纵的性子,说不想不伤心,其实是假的吧。
和少年告别后谢禹鸢准备回闲部去,忽然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那是……谢禹鸢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