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磨牙声

惊魂六计·太平间的磨牙声之捌:黑眼泪21

“哎呀,妈,不可能,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不也说那女孩死了吗。别瞎想了,我去陪雪盈了。”

妈妈冥想的样子似乎真的曾经见过这个女孩。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个容貌神似雪盈的女孩,她就是雪盈死去的那个姐姐。

这一切我并没有放在心头。

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盯着雪盈发呆。她还在想那件事,老是觉得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雪盈,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姓什么?你的妈妈叫什么?”

老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姓靳,妈妈姓连,叫连敏。”

听了这些,妈妈神情大变,突然惊恐起来,手中的碗失控地落在了地板上,伴随刺耳的一声响,摔得粉碎。

“妈,您这是怎么了?”

妈妈目光凝滞,一言不发。

“妈,妈——”我又喊了一遍。

“没……没事,”妈妈疑惑地看着雪盈,“雪盈,多吃点,就当这是自己的家。阿姨有点头痛,去房间躺一会儿。”

今天妈妈神情恍惚,这是怎么了……

“阿姨,您没事吧?要不,我和遥遥送您去医院?”雪盈体贴道。

“你和遥佳吃吧,阿姨去躺一会儿就好。吃完放着就行了,完后我收拾。”

老妈今天举动是有点怪,这令我困惑不解。

老妈走进房间。雪盈闷闷不乐:“阿姨……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哪里会呢,你别多想了。”

我和雪盈也没有胃口吃下去,收拾完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平时在我看来极其丰盛的晚餐,此时此刻却觉得淡然无味。

妈妈进去两个小时了,屋子里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我心里不安:妈妈到底怎么了?

“雪盈,你等我,我去叫妈妈出来。”

“还是我去吧。”雪盈说。

目送雪盈进了妈妈的房间,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盈的一声刺耳的尖叫:“遥遥——”

我飞速跑进妈妈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妈妈自杀了,带着蔼然的微笑。一只手悬在床头,绯红的鲜血从手腕顺流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汇集成片。

“妈妈——”我大声哀号着,瘫软在地板上。

黑暗再次向我袭来,妈妈的死伴随世纪末的钟声,成为了永远解不开的谜。

(二十四)

突来的噩耗,就如瘟疫一样席卷了我们。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灾难会降临在自己的家庭。妈妈为什么要自杀?我在心中千百次地问。

爸爸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了,我现在更担心他,他有心脏病的,如果他再……我不敢再想了。姥爷闻讯后禁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

三天后正好是一个冥日,妈妈将在这一天永远地离开我们。爸爸没有让姥爷一起随行,因为姥爷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爸爸担心他老人家出事。

参加悼念仪式的人很多,亲朋好友加上爸爸妈妈的同事共有20多人。置满花圈的灵堂里,妈妈安详地躺在花海中,当那段哀乐响起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心海的波涛,失声痛哭起来。爸爸一直嘱咐我要坚强点,可是没有用,这凄凉的曲子,几乎让我支离破碎了,它就像一台抽水机置于我的眼底,疯狂地运作着……

……爸爸就站在我身边,强忍着悲痛,但我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在哭泣,我知道他此时痛苦极了。没有什么能使我平静下来,除非我悲伤地死去。模糊的视线让我看到了童年,在襁褓之中,妈妈摇我入睡的样子……

……哀悼者的慰藉令我愈加伤感起来,欷歔不止。

绵绵悠长的一曲哀乐过后,妈妈被几个身着白衣的人推了出去。当妈妈冰冷的面容最后滑过视线的时候,泪水再次潮涨。我知道,妈妈即将在烈火中化作一缕青烟远渡重霄,与我阴阳相隔……我是那样无助,只是僵直地矗立着,泪眼模糊地看着妈妈被抬上运尸台,渐渐消逝在火光四射的葬炉里面。

爸爸让我为妈妈选一个骨灰盒,可惜都是木制,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为妈妈选一个金碧辉煌的。金钱难买舒适,妈妈不喜欢太过奢华。我一眼看中了那个“檀香逸世”,虽然很贵,但我想妈妈是不会埋怨我的。妈妈被葬在了陵园里。我相信,妈妈将在暗中庇佑我们;我相信,这样的夜幕不会再次来临。

经历了这难挨的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身心疲惫地倒在**,含着还未蒸逝的泪昏睡过去。梦里,我见到了妈妈,不知为什么我不敢靠近她,她只是重复着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去找那张纸条——”

“妈妈——”梦呓着惊醒过来,面对的却是死寂漆黑的夜。簌簌的风在敲打着寒窗,像在哀求放它进来。饥渴纠缠着我,我摸黑走到饮水机旁,咕噜咕噜地想喝死在那儿。

妈妈……

清晨爸爸叫醒我,“遥佳,爸去上班,你中午自己到外面买点东西吃吧。你这孩子,昨天怎么睡在饮水机那儿了?”

“我不知道啊。爸,你不休息两天啊?”我迷糊着。

“不了。别惹事儿,我走了。”

爸爸走后,我又昏睡过去,直到敲门声响起。

我晕晕忽忽穿着秋衣秋裤就去开门。是雪盈。

“这么早啊。”

“早?都12点半了!你没吃饭吧,我买了菜,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雪盈,我不想吃,真的不想吃。我很累,我只想睡觉。”

“那你去睡吧,我做完叫你一起吃。”

她全然不介意我此时的冷漠。我承认,她是救治我身心颓废的唯一解药。

我眯着眼,并没有再次睡去。我在等待,等着雪盈做好饭后过来叫我;我在想象,过一会儿要装作怎样冷漠得没有食欲,然后她又怎样温柔地安抚我;我太想有一个人安慰一下我,所以我要刻意地去做作。

与我想象的恰好相反,她不喜欢我这颓废的样子,所以她厉声厉色地说:“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然后气呼呼地给我她的背影。我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抑制不住情感痛哭起来。

她回过身子,擦拭着我不断涌出的泪水。她哭了,她心疼我这个样子。

以后的每一天中午和晚上她都会抽时间来我这儿,我给了她一把房间的钥匙,我想吃什么她就买来。她做饭我们一起吃,好似一家。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重复做同样一个梦:遥佳,去找那张纸条——我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纸条。恍然间,我模糊记得,妈妈出事那天,她的床头好像是有一张纸条。可我把床底也翻了一遍,怎么也找不着。

是不是爸爸收拾屋子扔了呢?我想到了最后的可能。

还好,那个装废纸的垃圾袋没扔。我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一张十分可疑的纸条,上面模糊的字迹写着“chmr-1995j”,似乎是很吃力地写上去的。我全然不知这组字码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