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要我

第35章

茶室内, 赵九思端坐于上位,江笙陪着站在他的身后,而霍宴执, 坐于右手边第一个椅子里, 正低头抿着茶。

刚刚赵九思那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顾,霍宴执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她知道赵九思的脾气, 越老越顽固, 更是除了自己喜欢的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文人固有的那种执拗。

但她不想让赵爷爷和霍宴执为了自己起冲突, 毕竟她的亲近之人不多了。

江笙扯了下赵九思的衣服,小声的唤他:“赵爷爷。”

赵九思抛了个眼神给她,那分明让她不要多言。

叮一声,霍宴执将茶杯置于杯托之上, 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打乱了一室的安静,男人笑了笑,对江笙遥遥一笑道:“笙笙,不得无礼。”

赵九思那胡子恨不得吹起来:“你还让她不得无礼, 我看你才是真的无礼!”

江笙面色沉下来,想替霍宴执解释一二, 但霍宴执暗自冲她摇了下头。

转而笑了笑,“赵老, 今日是我的不对, 没有照看好江笙, 合该受您说教的。”

他低头了?!

江笙面上虽然不显, 但心里却已然天翻地覆, 一向眼高于顶的霍宴执, 对他恭恭敬敬的人他都不怎么上心,如今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老人这般呲哒,居然低头认错了?

“您放心,江笙今日受的委屈,我必然是要替她讨回来的。”霍宴执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上的腕表。

“别以为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想那吴姓女子,家里必然和你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肯为了江笙一个小姑娘,得罪你们的支持者?”

赵九思是看准了薄弱的地方扎,一副势必要把霍宴执的真面目逼出来的架势。

“您等着看结果就好。时间不早了,江笙还在长身体,我先带她回去了。”

赵九思这下是彻底没什么能说的话了,毕竟他也知道那是头狮子,自己再这么落他面子,估计不好收场。

“行,你先出去,我和江笙说两句话。”

霍宴执淡笑着点了下头,先转身出了茶室。

屋内就剩下江笙和赵九思了,小姑娘憋了一晚上的话,不吐不快。

“赵爷爷,您为了我惹他做什么,这人脾气不好。”

赵九思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我和你认识,他看得出来咱们关系不错,我这般对他,他也没急,可见对你是有耐心的。”

“这就是当初把你带走的那人?果真是人中龙凤,今天我看着你俩这关系....他莫不是是当初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江笙笑了下,图谋不轨这个词,和霍宴执怎么也搭不上边吧。

“不是,是我对他图谋不轨。他拗不过我。”

“傻丫头,对男人得留个心眼儿,别当谁都是好的。”赵九思语重心长,“我看你这面相,倒是心安的样子。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有事和赵爷爷联系。”

“您放心吧。”

江笙出了茶室,一眼就瞧见霍宴执等在门前,黑色的车子停在他面前,但男人却没有上的打算,他身着一件黑色的薄衬衣,站在风里,自有一种渺看天地的气魄。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走到霍宴执身后,“您别生老人家的气,他年纪大了,看事情难免偏激。”

霍宴执平静的面向江笙,替她把身上的黑色西装整理了一下,声线清淡:“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小气的人?”

江笙光是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没真生气,自然也就随着他松快了不少:“自然不是。霍老师最是大度不过。”

“这么尊师重道。”

“我尊敬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

一阵风吹来,江笙瑟缩了下,霍宴执揽着她,弯身坐进了车子里。

“今年肯定是个寒冬,秋天就这么冷了。”

“怕冷?怕冷的话,今年冬天带你去南方过冬。”

“真的吗?”江笙听见这些,眼睛都亮了起来,她长这么大,很少出门,也不是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就是自己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意思。

不过有霍宴执陪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自然是真的。”

“那您不会很忙吗,搁下这么多事情,陪我出去,会不会耽误事儿?”

霍宴执眼睛灼灼看着江笙,但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又没有真的全然投注在她的身上似的。

“到那时,差不多都解决了。”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也不说什么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反正不外乎工作上的事情,江笙没有多问。

车子顺着街边慢慢开着,江笙一眼便看到天桥底下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还没打烊,“霍宴执,我想吃烤红薯。”

这声召唤,那么清晰,连在前排开车的郑秘书都惊了一下。他大气不敢出,正想着看看霍总作何反应。

却没想到,被直呼大名的那位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顺着江笙的手指看向窗外,眉峰轻挑,“郑荣,靠边停下。”

郑秘书“哎”了一声,找了个车位,缓缓停了车子。

霍宴执领着江笙下了车,往红薯摊那边走了过去。

郑荣擦了下脑门那不存在的汗,心里的震惊比这五年来跟在霍宴执身边看到的任何事情都大。昨天还上下辈分划分明显的二人,今日这般亲密无间了。

别人的想法,丝毫不会影响江笙的小馋虫,烤红薯的摊位上坐着位老人家,见了这两人,惊为天人。

“奶奶,给我一个烤红薯。”江笙说着,发现自己没带包下来,她冲霍宴执挤了挤眼睛,又弩了下嘴。

她这模样讨得人心生喜爱,霍宴执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来付账都心甘情愿。

江笙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撕下来的第一口,还是举到了霍宴执的面前,“您先尝尝。”

霍宴执就着她的动作,低头尝了尝。

”甜吗?”江笙很期待他的答案。

霍宴执看着她这小模样,若有所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而淡淡的摇了摇头。

“啊?不甜吗?”江笙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颜色金黄的烤红薯,又凑近了闻了下味道,不应该啊。

“确定不甜吗?”

“确定不甜,怎么办?”霍宴执扯着唇角,浅浅的笑意浮着。

江笙咬着嘴唇,半天才回:“您不是不好甜口吗,而且晚上也没吃东西,不如拿这个垫垫?”

霍宴执哼笑了声,联想到之前去夜市街的时候,这丫头也是这般先让他尝,还以为是孝顺,原来是拿他当小白鼠,给她试验甜不甜来了。

霍宴执手托上她的小爪子,略微往上抬了下,江笙不防备,这烤红薯正好沾上了她的唇,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甜蜜蜜的味道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她低头又咬了一口,”甜的很,您该不会是冻得味觉都失灵了吧。”

江笙作势就要把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还给他,但当她看到霍宴执那明察秋毫的眼神时,才觉察出自己这小伎俩被识破了。

霍宴执勾了下她的鼻尖。

“喜欢吃甜的?”

江笙“嗯”了声,“生活里苦的太多了,吃食上我觉得越甜越好,最好甜掉牙齿。”

霍宴执眉心一动,眼神晦暗不明,忽然生出些心疼来。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于这秋日夜晚的街头,两人如此近的距离,竟让人觉出了不同寻常的火花来。

江笙怕把他衣服弄脏,也不敢碰他,“您怎么了?”

“笙笙,你相信我吗?”

江笙笑了笑,“当然,这辈子,我没有更相信的人了。”

“我刚刚才骗过你。”霍宴执声音沉静的仿佛这坠落到地上的月光。

江笙偏头笑了下,“我知道您是逗我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红薯甜不甜是小事啊,您在大事上从来没有骗过我。”

霍宴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深了些,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很浓重的情绪被他压抑着,但很快,又全然被他隐藏起来。

男人顺势松开她,转而抬手顺了顺她漆黑的长发,“乖,回家吧。”

江笙点头,和他一起回了车里。

路上,霍宴执一直闭着眼睛,江笙觉得他大概累了,也不好打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满足。

其实霍宴执的长相,是公认的出众,但在江笙的心里,只对他那双凌冽的眼睛情有独钟,多少次不知疲惫的深陷,也是在他那深潭似的眼神里沉沦。即便此刻他轻轻闭合着,也独有它自带的气场。

江笙隔空描摹着那眼睛的轮廓,没想到霍宴执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她顿住,勾唇一笑,将她悬在半空的手抓进手心里,慢慢摩挲着。

回到别墅,临下车前,霍宴执吩咐郑荣:“明天让吴铎来家里见我。”

郑荣应了。

吴铎这名字虽然耳生,但他这个吴姓却不陌生,江笙跟着霍宴执身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男人敏锐的觉察出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没点破。

他今日没急着回三楼,反而停在负一楼时下了电梯,然后踱着步子进了酒窖。他在整墙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慢慢醒着,等了段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江笙想凑近闻闻,但被霍宴执一眼看过去,歇了心思。

“□□。”她小声抱怨。

霍宴执耳力敏锐,自然是听到了。

“怎么吐槽我的话这么敢说,别的事情倒是支支吾吾不敢问了呢。”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吴铎和吴语侬什么关系啊?”反正被识破了,霍宴执既然拆穿她,就是允许她问的意思了。

“吴铎是吴语侬的父亲,也是和霍家一起创业的第一批元老级家庭。”霍宴执手捏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转而坐到了沙发里,双腿交叠,继而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江笙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对于这个消息,市面上早就有了很详细的解释,霍氏企业虽然姓霍,但内里却不是霍家独自打拼下来的基业,吴、蒋、林、肖四大姓都参与过霍氏的早期创业,但最后是霍宴执的爷爷更具谋略,带着其余四家走向了富足,所以股份大头被霍家占去了,其余四家手里也有霍氏的股份,只是不参与经营,各自又发展了自家的事业,也算各得其所。

“既然这么重要,您真的要为了今晚的事情发难吴家吗?”江笙很是担心,今晚这事儿虽然吴语侬挑衅在先,但也不至于叫家长这么严重吧。

“您教训一下吴语侬就好了,让她以后不要胡作非为。”

霍宴执眉头轻蹙后,又缓缓松开。

“我同赵老有约在先,这件事情,必然要对他有个交代。吴语侬的放肆,很显然是当爹的没教育好。”

“可是......”

刚吐出来两个字,霍宴执忽然倾身贴了过来,这乍然接近的距离,一下让江笙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可是什么?”霍宴执反问她,但那沉哑的嗓音就像带着魔力,穿过耳膜击在了江笙的心窝儿里。

“说话就说话啊,您离我太近了......我忘了”

男人笑了声,这姑娘,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你说她胆子大吧,此刻就这样一点亲密的距离,就又娇又羞。可你说她胆子小吧,偏偏哪次都能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

浑身上下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离了酒,就都被封印了。

“刚刚不是想喝酒吗?”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

江笙身体又往沙发里靠了靠,“我就是闻闻而已。”江笙觉得自己的耳朵根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霍宴执,起开点儿。”江笙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轻轻推了下。

霍宴执顺势离开她一些,长臂拿过桌子上的酒杯,慢慢的一圈圈摇晃着,白色的**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渐渐散发出它原本的醇香。

霍宴执贴到江笙的耳边,带着笑意蛊惑她:“这可是纯正的法国葡萄酒,百年的珍品。”

百年的葡萄酒她还真没品尝过,这么一说,心里的小虫子就跃跃欲试起来。

“那我就喝一口。”江笙双手抱着霍宴执拿杯的手腕,拉着往自己面前送了过来,然后就着他的杯子,仰头倒了一大口。

酸涩又带着辣气的味道呛的她眼里都憋了泪出来,糟糕了,喝的口太大了,咽不下去了。

霍宴执神色莫辨,半晌,无奈一笑,淡声道:“真拿你没办法。也该教教你如何品酒。”

他说着,贴上了江笙的唇瓣,女孩嘴巴鼓着个小包,又忽然被他亲上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老师开始用性感的嗓音教她:“乖,慢慢将酒渡给我。”

江笙不好意思,却没想到霍宴执的手忽然掐住了江笙的脸颊,略微用力一挤,她的唇瓣便分开了个小小的缝隙,霍宴执顺势将她口中的酒吸走了一部分。

江笙觉察出两人之间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时,觉得那酒气忽然就甘甜起来。

还余下一小口时,霍宴执的手慢慢托起她的下巴,江笙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把酒咽了下去。

两人之间,充斥着百年葡萄酒的芳香。

江笙咂吧咂吧味道,“好像也不怎么样。”

霍宴执眉梢一挑,又压着她吻了下来,那修长的手指捧起江笙的脸颊,这个吻显得有些急躁和渴求。他的手指带着簌簌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渐渐勾起了那最原始的渴望。

他横冲进江笙的口腔中,似乎想把她唇齿间残留的葡萄酒味道尽数扫**干净,又似乎想把自己口中的醇香让她感知。

似乎是吻的急切了些,他听到了她的轻哼,霍宴执的手慢慢松开了些,放慢了速度。

她的裙带不知何时滑落了半边肩膀,那金色的带着悬在雪白匀称的手臂上,连带着那衣服都向下滑了滑。

霍宴执稍微离开些距离,眼里猩红一片,垂眸,被眼前的景色刺激了大脑。

“还觉得这酒不怎么样吗?”

江笙脸色潮红,微微喘息着,闻言张了张那鲜红的唇瓣,须臾,妩媚的点头,“还是觉得不怎么样,霍老师,不如再教我品品吧。”

男人眸子微微一眯,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撵在了她的耳垂上,轻轻地,却给江笙带来一阵颤栗。

别人只注视过江笙的美艳,她就像盛开的牡丹,长相明艳却又带着灵动,故而觉得漂亮。

但没人知道,真正让人不舍和情动的,是江笙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就像一只伪装在美丽外表下的妖精,总在这样夜半时分,带着美而不自知的钩子,放到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霍宴执再次俯身吻下去,却并未落在那嫣红的嘴唇上,他轻轻贴在那锁骨处,留下了浅浅淡淡的痕迹。

慢慢上移,但凡他滑过的地方,都烙印着专属霍宴执的标志。

江笙的手没了力气,慢慢滑落下来,却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腿,那只在生物课本里学过的知识如今被亲眼证实,江笙推着他稍稍躲开了些。

声音更是小的听不清楚,“这个样子...会不会....坏掉啊?”

霍宴执仰在沙发里,闻言将她揽进怀里,淡笑道:“不会,放心吧。”

江笙脸更红了,“我有什么好放心的。不和您说了,我去睡觉了。”

霍宴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去,弯身拿过桌上剩下的半杯酒,尽数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