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047 幼将

047 幼将

南溪压低了头,纤弱的身子在人群中被埋没得没了影子,那顶圆顶的轿子宛如一个巨大的磁场,每移动一寸人群的压抑感便多一分,霍冕身着盘有龙身的朱红纹金长褂端坐在里面,黝黑的眼眸冰冷失了焦距,深黯的眼底里却是平静。

圆顶的轿子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身后的众多将士亦是骑着骏马远去,众人纷纷起身,议论纷纷。

“为何登基的排场如此小?”

“你懂什么,这摆明了要勤俭治国了!”

“反正排场也只是个形式,霍大人早就是名副其实的王了!”

而南溪却失神的跪在地上,昔日的青衣少年也已称帝,南溪与霍冕之间已有不可跨越的鸿沟。

身旁的书生气男子摇了摇她的肩:“你还跪着做甚?”

南溪的脸很是阴郁,她起了身,行至角落跃马而上,如若按她所想,登基吉日城门紧闭,钱寻八成是被困在了城门内,若是被追杀若岚的人逮到了就大事不好了!

南溪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黑色的骏马嘶喊了一声便急速向沿河的白堤奔去。

白堤旁的石板路上人烟稀少,马蹄踏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此处策马甚是宽敞,又不怕被拦下来,南溪有些心急如焚,不料河岸的远处,一群巡逻的士兵涌了进来,立刻便堵住了去路。

南溪大感不妙,刚要拉马转身却听一男子大喊一声:“站住!”

那声音有些清脆,确切的说有些奶气。

南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勒了马,她牵着马缓缓在原地踏步。

一个看起来约摸有十三岁大小还未发育成熟的孩子身披盔甲朝她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批人马,这仗势看上去倒是将军模样,南溪虽未见过如此小的将军却也并不觉得奇怪,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权势的富家子弟进军营磨练来了。

那孩子见马上的男子也不下马行礼,便显得有些气愤,他指了身后一魁梧的将士,示意他将马上之人带过来。

殷世恭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板路旁的台阶上,不远处一个穿军服,手持钓具的士兵满头大汗着跑来,在他跟前停下。

“我说你怎么才回来,东西呢?”殷世恭不耐烦的白了一眼跟班,那跟班吓得一愣一愣的递上两根钓竿。

今日是姐夫登基的吉日,虽说他在军中混了个闲职,可巡城的任务还是要接的,他一大早就来巡逻了,却未见到一个行为怪异之人。闲得无聊本想来河堤钓条鱼打发时间的,不曾想却碰到个碰刀子的,反正也是闲着,倒不如同他周旋周迅,打发打发时间。

南溪被人架到了他跟前,身边的将士踢了她的膝盖一脚她便重重的跪了下去,南溪心里正着急,便也没给殷世恭使好脸色。

“你竟如此猖狂,知道我是谁吗?”殷世恭奶声奶气道。

“在下多有失敬,还望将军放条生路!”南溪不想同他周旋太久。

“放你?”殷世恭稚气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你陪我玩开心了我便放你走!”

南溪见这人还是副孩子心智便放松了警惕:“将军想怎么玩?”

“你会钓鱼吗?”

南溪笑了笑,风度翩翩道:“我不光会钓鱼,还会煮鱼,烤鱼。”

殷世恭一听两眼放光,就像是闻到鱼香味儿了一样:“那你为我烤一条来,喏,我钓具都准备好了!”

南溪接过钓具倒弄了一下,眉头微拧道:“钓具是再好不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殷世恭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是此处河岸太低,并没有肥美的河鱼,不如将军随我去前面,那处河堤宽大,肥美的鱼儿应有尽有!”

“就依你说的!”

殷世恭整了整队伍便迫不及待的上了马,南溪亦上了马,却听那着军服的跟班道:“将军若是去了,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殷世恭转了转自己聚光的小眼睛道:“你看着办吧,不然就说我如厕去了!”说完便驾着马欢快的去了。

南溪跟在殷世恭的身后,而在南溪的后方,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将士,一个方才还踢了她一脚,南溪心里暗暗不爽。

远离了那队人马,南溪心里长舒一口气,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拜托身后那两只魁梧的甲虫才好。

不出半个时辰四人便行至了城门脚下,南溪望了望城门出,那里摩肩接踵,要进的进不了,想出的出不去,看来钱寻和若岚定是混在出城的人群里了。

南溪定眼一看,一个身着大绿褂子的男子镶嵌在人堆了格外显眼,而一旁瘦弱公子打扮的定是若岚了,南溪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你看什么呢?!还不给本将军钓河鱼?”

殷世恭淡淡的眉头微微拧起,鼻孔一下子大了几寸,眼睛里竟写着不乐意,南溪这么看着他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南溪笑了笑,左脸的疤痕只剩了些许淡红和皱褶,竟完全看不出曾今受过刀伤,这么看着倒像划破皮后脱了痂的新肉。

南溪指着河堤下一处潮湿的平地道:“喏,那处平坦又宽阔,架个木架子正好!”

南溪提着雪白的袍子下了河堤,殷世恭立马跟了上去,两人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站在翠绿的河堤下还算醒目。

河岸的风扫着南溪的白色缎袍,他的发丝轻舞,她弯腰从白石板下抱来一块巨大的鹅卵石,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开始自顾自的拨弄钓具。

殷世恭原以为那石头是为他搬来的,心里便不痛快起来:“竟如此大胆,莫不是要我站着看你垂钓!”

南溪将鱼饵抛出:“将军可知钓鱼的乐趣?”

殷世恭满脸的不痛快,撅起小嘴问道:“你想说什么?”

南溪手持钓竿一脸淡然道:“将军若是想吃河鱼,只管找家上好的馆子,红烧,清蒸,水煮样样皆有,将军又何苦亲自垂钓?”

殷世恭玩弄着手里的鱼饵:“本将军觉得那样甚是无趣!”

南溪盯着湖面的浮块悠然道:“将军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然会觉得自己动来得更有趣。”

殷世恭站在原地愣了愣,便立刻向一块突出的鹅卵石走去,两个将士见他要俯身去搬那石头立刻凑了上去:“将军,让属下来吧!”

“你们给我退到一边儿去!”殷世恭指着河堤下那颗柳树道。

两人退后了几步便不动了,殷世恭又挥了挥小手,那两人又退后了几步。

南溪虽未正眼看那三人却也是尽收眼底,她优美的淡唇勾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