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048 扰民

048 扰民

殷世恭在砂石中撬了半天才搬起一块肚子大小的鹅卵石,他弯着腰踩着小碎步将鹅卵石放在南溪身旁,也学着南溪将鱼饵抛了出去。

两人盯着水里的浮块,南溪时不时留意城墙边的动静,那堆出城的百姓此刻算是被困在了城门口,看样子是要等登基大典结束了才会放人出城。

此刻已是午时,天黑之前能放行便好,若是过了时候,只怕要等到明日才会开城门了。

浮块在水面上翻涌了几下,南溪提了提鱼竿,似是有些分量,她用力一扯,鱼竿吊着一条肥美的河鱼飞出了水面,在空中百般挣扎,荡得南溪几乎要收不住线了,南溪奋力一收,那条河鱼便在殷世恭欢快的呼喊声中回到了岸上,在潮湿的沙地上来回蹦跶着。

殷世恭一把将其按住,他扬起兴奋的脸蛋欢呼了几声,鱼儿在他的压制下两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奋力的反抗着,他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按着鱼身,另一只手抄起一旁的鹅卵石就朝鱼头砸去!

那鱼儿连着被砸了好几下,终于放弃了抵抗,软趴趴的贴在砂石上,殷世恭命远远站着的两名将士去寻些干柴来,自己便蹲在地上亮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盯着鱼儿迟迟不肯下手,南溪便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怎么?不会杀鱼?”

他忽然抬起清秀的小脸眼巴巴的望着南溪:“不然你教教我?”

南溪嘴角轻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接过匕首,一刀便划开了河鱼的肚皮,鱼肚子吃得很饱满,那些肠子瞬间涌了出来,南溪伸手将肠子都掏了出来,看得殷世恭一愣一愣的。

他长这么大山珍海味吃了不少,却没见过人杀鱼的,那鱼都被开膛破肚了还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

南溪摸了摸鱼肚子,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这是她第一次杀鱼,平日里都是看柳红在剖鱼,看来也没有那么难。

殷世恭看得眼睛都直了,南溪伸出血淋淋的手,将那颗心脏放在他手上道:“鱼死了,心却活着,有些人活着,心却早已死了!”

殷世恭看着手里的鱼心,喃喃道:“我倒是见过一个活死人!”

“谁?”南溪问道。

“我舅舅。”殷世恭脱口而出。

“那他又是为何死的?”南溪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那可是我家的丑事,不便与外人道!”

正说着,两名将士抱着两大堆柴火回来了,南溪挑了跟细而结实的柴火伸进鱼嘴里将它串了起来,又三下两下生了堆火。

平日里姑娘们都学过这些,以防万一哪天流落了还不至于饿死。

南溪将鱼放在一边,然后起身寻了些去腥的草塞在鱼肚子里。

“你来烤吧,转转身子就行了!”南溪将鱼递给了殷世龚。

殷世恭接过棒子开始一丝不苟的烤了起来。

香味很快便飘了起来,殷世恭已是饥肠辘辘,南溪将烤好的河鱼取下盛在一边硕大的绿叶上递给他,示意他尝尝,殷世恭接过河鱼尝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没几下便将河鱼吃完了,还狠狠打了个饱嗝,斜着眼睛看了南溪一眼:“我可以勉强收你做我的跟班!”

南溪嘴角微微上翘:“做你的跟班岂不是太屈才了!”

“那你想如何?”

“将军不是说过陪你玩好了便可放我走的?”

殷世恭有些不乐意道:“我若不放你走呢?”

“将军一言既出,怎可食言?”

“本将军留下你是看得起你!怎这般不识抬举?”

城门脚下一声尖叫如雷贯耳,南溪和殷世恭同时向城门方向望去,一个戴着圆顶帽子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巡视着城门下的百姓,守成的将士对他点头哈腰,南溪一看便觉不妙,怕是范府的人来找人了!

南溪的脑袋快速的运转起来,要想从人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眼下只能碰运气了!

南溪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认出来,若岚走时是男子的着装,还是有机会蒙混过关的!

“那不是姜嬷嬷的侄儿吗?他来这里做甚?”殷世恭一脸疑惑的望着城门上站着的人。

南溪见殷世恭识得此人,便道:“将军不如去看看热闹?”南溪心里打着算盘,无论如何先过去再说。

殷世恭毕竟是孩子,见有热闹看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两个跟班的士兵赶紧灭了火拿着钓竿追了上去。

南溪跟在三人身后,她巡视了一番,那带圆顶帽的男子带了一大批人马来城门,一个挺大的地方,原本只是有些拥挤,如今竟围得水泄不通了!

殷世恭一脸的丧气,即便是将军,也照样淹没在这人海里。

应石天细细的打量着城门下的百姓,城下的士兵皆手持一女子的画像一个个排除,这么看上去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给我找仔细了,谁要是找到那女子,我赏五十两银子!”殷石天的嗓门阴阳怪气的很尖锐,尽管城门下的百姓已是议论纷纷,却依旧盖不住他的嗓门。

一官兵手持画像打量了若岚一番,却迟迟不肯作罢,他似是在琢磨着什么,忽然就要伸手去摘若岚的发束!

眼看那人的手救就要碰到若岚的发束了,钱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掉了那人伸来的手。

“今日是暄皇登基的日子,竟敢带人聚众骚扰百姓!”

人群中传来一男子不满的叫嚣声,南溪一听,竟是钱寻的声音,他这般高调的引起众人的注意,究竟要做什么?

果然,城门上的男子开始吹胡子瞪眼,应石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他攀上了范府这条大船,底下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指着声音的来源大叫一声道:“将那不知好歹的野人给我带上来!”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个兰花指。

听着应石天阴阳怪气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钱寻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宫里。

原本要去摘若岚发束的官兵立即将他从人堆里带了上去,钱寻被架上了城门,两把刀子立刻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他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桀骜不驯的嘴角依然轻轻上扬。

南溪为他捏了把汗,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救他,钱寻却开了口。

“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应石天一惊,眼前的人看穿着很是普通,却又一种让人不可轻视的气场,不过,金城哪家惹不起的公子是他不知道的?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不过,你还是早些将你的脖子洗白的好!”钱寻一边说,一边露出了袍子里的绝世美玉。

应石天看着那玉佩皱了皱眉头,这块玉佩似成相识,他仔细一想不禁吓了一跳!

他曾在宫中当过几年差,曾有幸接待过纳佳国的太子,当年纳佳国太子出使皇宫,皇帝亲自将一块绝世美玉赐名河图赠予他,虽说如今前朝已覆灭,可纳佳国却日渐壮大,此人身带河图美玉,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