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

《七十四》围炉盘算

七十四 围炉盘算

平儿带着小丫环冒着鹅毛大雪,转过影壁,回到正房。{跺了跺脚下的雪,把斗篷解下来,递给小红。急忙走进去。

凤姐抱着波斯猫,围在炕上看着桌子上那几碟嚼果。无非是栆脯、杏脯、茯苓饼、海棠脯、冻梨、黑枣等。见平儿进来就问:“都办妥了?”

“妥了事儿能妥吗?”平儿就着桌前的炉火,暖着手苦笑着。

王夫人千算万算的没算计到晴雯竟是铁帽子王显亲王府的嫡亲格格,在贾政、贾赦、邢夫人面前丢了脸面不说,弄不好还要给贾家带来灾祸白,身子抖,茫然四顾,眼里滚落下来几颗浊泪。

贾母嘴里没说什么,脸上可是难看得很。

邢夫人外表平静,心里可像是刚刚喝了一杯热茶,那叫舒坦。

贾赦探究的看了看王夫人,想说什么又咽下去。

贾政不安的看着贾母。

贾珍与尤氏低着头,一言不。

凤姐站在贾母身后,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个,最后,定格在贾母身上。

按说这时候,要是进宫找元妃拿个主意,在太后面前说句话,破费点儿,也许就揭过这篇儿了。可那王夫人被太后的禁足懿旨拘着,还差几天,又不能这么干等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事故?这可是保不齐的。不能进宫求救,就连外出也是不准的。前儿个去薛姨妈那儿,因是离着不远,又是自己妹子家,悄悄的瞒过去。

无奈。贾母忙让贾珍去求夏太监通融。要元妃下旨。允贾母与邢夫人进宫叙话。

赶巧是初二。贾母早早地正装打扮好了。邢夫人过来相请。婆媳二人赶忙进了紫禁城。凤藻宫里。见着元妃。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番。

元妃一听就落了泪。这都什么事儿啊?早上去慈宁宫就觉着不对劲。太后自打见西林觉罗氏与晴格格后。看自己地眼光就耐人寻味。暗自审视了自己好一阵。也没觉着自己有什么失礼地地方。没想到纰漏出在自己母亲身上。

贾母把带来地礼物:一尊半尺大小地玉佛像、一套缅甸翡翠龙眼凤凰雕递给元妃。求她呈给太后。向太后求情。在显亲王那儿圆圆场。解说解说。又给了元妃一千两银票。

元妃想了想。又与贾母、邢夫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敲定。还是备一份厚礼直接送到显亲王府。破财免灾吧。

说是送东西。贾府如今是入不敷出。进地少。出去地多。早就是一副空架子撑着。送给太后地东西。一样是黛玉带来地。一样是贾母自己地娘家陪嫁之物。

送显亲王府的东西,贾母不答腔,黛玉自然也不回自己送上门去。??书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她们王家人也得出点血吧?

贾赦与邢夫人才不理会这事儿呐,贾珍与尤氏更不会上门贴银子给人家糟蹋。

贾政向来不理家,凤姐早就指着自己身子不好,要静养,躲了,只打平儿过去应个卯。贾琏又不在家。这事儿转来转去的,又转回到王夫人这儿来。

想想宝玉是个无用的,就知道闹着去看晴雯,也不想想,人家如今怕是恨死了你啦。无奈之余,只好悄悄的把薛姨妈、宝钗请过来商量。

薛姨妈闻听这件事儿,心里翻了个个儿,心说怎么就想到我这儿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待要假托借口推掉,又怕影响宝钗与宝玉的婚事。为了自己女儿,豁出去了。一咬牙,就打香菱去自家药铺《普善堂》取一株三百年老山参过来,这可是他们家药铺的镇店之宝。是不是的,人家就是这样说的,信不信在你。

王夫人也把自己陪嫁的珠宝饰捡了一盒子,想想又怕拿不出手,又打人找到凤姐那儿,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谁也别玩儿

凤姐只好也凑了一盒子珠宝饰,及几块金锭,让平儿送过去。

那袭人也听说了这事儿,赶忙过到王夫人院子里打探消息。

彩霞、彩云看见她就腻歪,不是你们怡红院闹腾的,哪儿出这事儿?这会子王夫人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就佯笑着:“姐姐来的正好,太太才刚还念叨你呐。”

袭人也没好好琢磨人家的真实意思,就笑笑走进去。

平儿想提醒她,没等她说话,人家就进去了。真是自家人,不假。

“太太,二爷这会子好多了,正要去学堂里呐。”袭人的声音。

王夫人的声音:“你不在那儿伺候着,过来干什么?”

又听那袭人笑道:“听说晴雯的事儿了,真有这回事儿?”

王夫人的声音:“她四五天水米没打牙了,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说?”

“太太,我。”

“我的儿,你太会办事儿啦。”

“赖大家的怎么回事儿?竟然不打听清楚,就把个格格献到咱们府里?得亏没死了,要不然,还不定谁倒霉呐。”凤姐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心疼自己被二太太榨出去的珠宝饰,还有几块金锭。心说,又不是自己把晴雯撵出去的,偏偏自己姑妈把份子摊到自己头上,真真是没有天理啦。想想,还是黛玉机灵,早早的把事儿说明白了,就告辞回了潇湘馆猫着,任谁找也不露头,只让紫鹃丫头拦着,说是在显亲王府着了点儿风寒。

老早就看那晴雯不服小,不媚主子,老太太倒是有眼光,真要是能那样,这府里宝玉就更加不可一世,偏又让王夫人给卸了火。这下子里外人们都远远的躲着,生怕有什么祸事儿掉到自己头上。前儿个贾琏来了家信说,一准在腊月前赶回来。

自打贾琏走后,这院子里就冷冷清清的。尤二姐去了理国公府,相伴尤老娘给尤三姐柳湘莲看家。

秋桐自己在这院子里,没有闹腾的对家,去大太太那儿也不见看好。老太太自从看顾了尤二姐那次,就对她没个好脸儿。这一向倒是安静了些。

悄悄的安排几个太医过来看视,又求了宫里的太医诊治,都摇头说是受孕怕是难了。凤姐心里大惊,暗自流泪不已。心知,没了子嗣,光有一个女儿,又怎能在这府里挺直腰板做人?万一要是贾琏得了消息,再娶个女人进门?怎生了得?可尤二姐已然走出去,接了几次,都被婉言谢绝。眼看这年关将至,怎么也得让她回来才是,要是人家妹子回来,这个场面怎么收场?前几打来旺家的带着几个媳妇婆子送过去几块儿上等宫缎料子、裘皮、丝绵,还有她份例银子,几样冬令食物。东西倒是收下了,人就是不回来。贾母也暗示她,要想想自家的处境,别让公公婆婆再安排女人进门,那时她也无法压着,总之是子嗣要紧。

yù哭无泪,怎么办?凤姐问着平儿,这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好都好,要砸都砸。平儿也急得不行,要是再来了一个什么三再知道了真相,还有二自己的好rì子吗?思前想后的,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林姑娘想想办法。主意是想好了的,就是怎么能把尤二姐再接进来。

潇湘馆里,人们大都让黛玉放了假,早点回去拾掇拾掇家,别跟主子这儿赶到一块儿去。颜芳昨晚告了假,回宫里有事儿。月眉在自己房里做针线活。紫鹃去李纨那儿送黛玉给贾兰的物件,一个笔洗,一副上好的佩刀挂件。雪雁则在院子里练她的剑法。

黛玉坐在堂屋榻上,边上是一个大大的古松腊梅雕花九爪铜炉,暖暖的充盈着整个房屋。不知为什么,那个什么九转连环也扔在一旁,她的心思这阵子谁也摸不透。其实,她一直对那件事儿,疑窦重重。

晴雯是6岁多与英贝勒和福晋分离的,又跟着呆在一起过了两年光该对显亲王府的情况是知晓的,就算自己不能回到显亲王府,那么既然到了京城,又被赖大家的送到贾母这儿,老太太待她也不错,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贾母再不相信,也会派人去显亲王府探个究竟,要是那样,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儿?难道她有做丫环的瘾?或是曾经失忆过?一见到自己人就猛然惊醒?想想看,亏了在怡红院,跟宝玉没有说不清扯不清的事儿,要不,怕是早就被王夫人下了毒手。真要那样,就不是自己出面能救的,这府里会怎样?从来自己都觉着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事儿多,看来,那显亲王府也不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她想起了在显亲王府的那一个夜晚。

子时之初,她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安起来,总有着进入显亲王府有着做人质的感觉,睡不着身穿好中衣,松散的挽了一下,用一支白玉莲花簪琯住,又披上貂皮斗篷及连帽。走出去,看着上弦月个大大的暗影,代表着圆月的存在,冷森的光芒映在大地上那枯草、枯树枝、假山、枯鱼缸,有几分诡异,有几分无奈。她看呆了,难道世间万物也有那不可为人道的苦涩?

一个身影移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雪雁。

“姑娘,我想去探探深浅。”

“不用了,明摆着的,深浅自知。”

“姑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们凭什么不让咱们出去?”

“不是陪着晴格格嘛。”

“您是公侯家的小姐,又不是学堂的先生。”

“一动不如一静。”

又一个身影过来,是紫鹃。

“姑娘,夜深了,看受了寒。还是回去吧。”

“是谁?胆敢窥视女宅?”雪雁的喝问道。

“好敏慧的耳目,见过林姑娘。”一个刀刻一般脸庞的二十多岁男子,现身出来。一身墨sè的大氅,腰间挎着一柄冷森森的佩刀。身后还有一人,看上去有些面善。

黛玉认出来了,这就是府中的主人之一——贝子雅克奇。面善之人是理国公府的的公子,乾隆的心腹柳芳。

“见过贝子爷。见过柳将军。”

“不必客气,深夜不眠,可是有什么不适?”雅克奇身为主人,率先问。

“民女有择席之弊。”

“原是这样。打扰了。”

雪雁忿然道:“请问贝子爷,深夜擅闯女宅,可是府中的习俗?”

“什么意思?”雅克奇霍然变脸,探究的看着雪雁。

“是民女的意思。”

雅克奇缓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自你与家妹回来,这府外就成了各方侦探窥视的焦点,时不时的有宵小们关顾,我与柳将军安排人轮流在兰逸阁防护,以防不测。”

黛玉一听,倒是一震,没想到会是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不好,让贝子爷、柳将军受累了。若是我等离去如何?”

雅克奇微微一笑:“还是留下的好,暂住一阵,何如?这里不比贾府安全?”

柳芳微微一笑:“这有一封信,姑娘请看。”双手呈上。

黛玉疑惑的接过去,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是乾隆的亲笔信,那字迹她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