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殛之魔教东征

正文_第9章 风雨欲来(1)

一边向下走,许飞扬一边惊诧于沈家秀气力之悠长。如此之多的台阶,他有时也要放慢节奏,暗里调息。

都说下山容易上山难,然而几千级既陡且窄的石阶一口气走下来,也绝不是容易的事,然而沈家秀却如履平地,不现半丝疲态。

沈家秀不会武功是尽人皆知的事,虽然也有他暗自研习,秘不外宣的可能,然而许飞扬却敢断定他绝对不会武功,假如说一个人男扮女装或许会骗过他的眼睛,但会不会武功却是绝对无法瞒过的。

“也许是日久天长,熟能生巧吧。”许飞扬在心里寻思着,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别的原由。

“马上要到了。”沈家秀先下完了台阶,提醒着说,手里提着的灯闪烁着蓝色的火焰。

许飞扬的前脚刚一踏上地面,忽听得“铮”的一声清脆而又激越的龙吟声,他心里一惊,本能地立住身形,握住剑柄。

“什么声音?”

沈家秀也吓了一跳,这深深的地下连虫吟蛙鸣也从未有过,更没听过这种奇怪的声响。

许飞扬手一搭上剑柄,立时感到一阵微微的震颤,他这才顿悟过来,声音是鞘中宝剑的剑身撞击剑鞘发出的。

明白了这一层后,他更为惊骇,他师傅把宝剑传到他手里时曾告诉过他,这柄历代流传的上古神兵有种种法力和妙用,大都不为人所知,即便持有者所知也不多,因为它的种种法力和妙用要靠持剑者本身的深厚的功力和心灵感应与剑身融为一体,才会发挥出来,然而有一点却是最明显的,那就是在感应到敌人的杀气后,宝剑会自鸣示警。

许飞扬练剑十几年,在江湖上也闯荡了不少地方,这宝剑却从未自鸣过,久而久之,失望之余也只好把这当作上古的神话传说了。

没想到今天终于听到了,而且握在剑柄的手分明感受到了剑身的激动,它仿佛是一个有灵性的生命体一样。

许飞扬既兴奋又惊骇,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沈庄主,你好深的机心,几千里路把我骗到这里,居然在地下设埋伏对付我。”

许飞扬不假思索,伸左手扣住了沈家秀左肩的肩井穴。

同时借助微弱的灯光四下巡望,找寻敌人的踪迹。

“松手,快松手,我要是把灯打破了,咱们只能摸黑了。”

许飞扬这才想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这没有一丝天光的地下,灯光无疑就是眼睛,虽说他能运功夜视,却太过耗损功力,在这等险境中最紧要的还是保存实力,至于不会武功的沈家秀,绝对逃不出他长剑控制的范围内。

沈家秀被他扣捏的没感到痛,而是比痛更难受的痒和麻,一股酸溜溜的感觉直冲头顶,鼻涕,眼泪一齐流将出来。

他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掏出绢帕把眼泪、鼻涕擦干净,随手扔掉,还是感到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好像周身的力气都被许飞扬这一捏给捏破了,流走了。

许飞扬举起灯,四下照照,但见不过是丈许方圆的地方,立脚处是阶梯,左右的两面都是光溜溜的岩壁,前方倒是有扇巨大的石门,除了自己二人,绝对再没有会喘气的活物,然则危险何来呢?

“许少侠,切勿多疑,

机关埋伏之类我庄子是不少,却绝不会用来对付你。”沈家秀好不容易透过一口气来,对着满脸疑惑、充满敌意的许飞扬解释。

“既然有机关埋伏,就一定是要对付人,不是对付我是要对付谁?”许飞扬把灯光照在沈家秀脸上,冷冷凝视着他。

“不是要对付谁,而是要保护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请你到这里来正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见到就知道了。”

“那东西在那扇门里面?”

“是的,就在那里。”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我的印剑隔着厚厚的石墙起了感应?”

“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甚至不能称之为东西,可能称之为妖魔更合适。”

“沈庄主,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的地下密室里藏着一个妖魔吧?”

“我真想说不是,哪怕让我马上变成一个乞丐都成,只要这事实能改变。不过,我只能告诉你,很不幸,就是这样。”

“真有妖魔?”许飞扬少年心性,倒一下子来了兴致,“沈庄主,你是让我来替你斩妖除魔吧?”

“没这么简单,一两句话没法和你说清楚,你随我进去看到后就知道了。”沈家秀说着上前几步准备开启石门。

“等一等,”许飞扬忽然心里有些发慌,出道几年,他虽也有些实战经验,但对于妖魔可是心中没底,在降妖除魔上,剑仙门的招法远没有天师世家多。

“你先和我说说,那妖魔是什么类型,什么模样,擅长使用何种妖法,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那妖魔现在还只是件东西。”沈家秀笑了笑,旋即面色又凝重起来,“它现在不会施展妖法,也不会害人,但如果真成了妖魔,全天下的人无人能逃过它的魔爪。

假如我们不全力阻止的话,这一天可能已经要到了。”说到最后,沈家秀俊秀的面孔已经痛苦得有些扭曲了。

许飞扬又被他的话给转糊涂了,是东西又不能称之为东西,是妖魔又还没成妖魔,不伤人不害人又能让天下人都难逃魔爪………

这都是些什么啊?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认定:貌似正常的沈家秀肯定是疯了,不然不会这么语无伦次,要么就是自己疯了,已听不明白正常人的话语了。

看着沈家秀极为痛苦的神情,许飞扬也极为痛苦,他痛苦的是:无法确定他们两人究竟谁是疯子。

绿林魁首黑豹长得并不黑,相反倒是很招女人爱的玉面郎君,否则也不会三言两语,几个眼风就把热恋中的莫云的未婚妻拐到云雾山中去了。

他在云雾山总舵立起的大旗上绣着一面黑色的豹子,黑豹之名由此而得。

这些年他一直尽力躲避着雁荡七剑,并非是怕他们兄弟七人的联手合击,而是色胆包天做下了有违江湖道义的事,便不免作贼心虚,所以任凭这七兄弟在江湖上怎样辱骂挑战,他只是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此次到沈家庄来,他也预料到要和这七兄弟朝相,可若躲避不来也未免说不过去,他并不在乎江湖中人怎样议论他,却没办法不来给沈庄主做寿,这也是每年一次他唯一能在沈庄主面前表现自己感

恩之情的机会。

一出沈家庄的大门,黑豹就感觉到七双恶狼般的眼睛紧紧盯在他脸上,准备一有机会就把他撕成碎片,不过这里还是百里之内的绝对安全地带,出了百里之外恐怕就难免一场恶战了。

所以黑豹心里一直密筹对策,不能打自然也只有逃了。

行出十里开外,在一个山脚处,黑豹终于等到了机会,他趁雁荡七兄弟正和后面赶上来的少林室的几大弟子攀谈时,一转身如土拔鼠一般钻进了浓密的森林。

“逢林莫入”是武林中人行走江湖的常识,如同“穷寇勿追”是最基本的兵法之道一样,不过黑豹并不怕这个,因为这句格言要防范的正是他这种人。

黑豹一钻进林中,便如鱼游到了水里一样,说不出的轻松快活,他没有向后看,因为他敢断定,在漆黑的夜里,这七兄弟绝没胆量钻进这难辨东西的密林中。

这片森林属于沈家私人财产,樵采打猎都是严格禁止的,所以绝无人迹,只有野猪糜鹿栖息畅游于其间,得其所哉,各安天命。

初升的月亮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林中景物依稀可辨,尽管如此,要找到一条所谓的路径也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根本就不存在。

然而黑豹却如林中的野兽一样,对森林有着对母体一般的依附感和亲切感,他无需用眼睛观看,只凭借天生的本能就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哪里是最近的出口,绝不会有迷失方向,走不出森林的可能。

不过他并不急于走出这片森林,而是准备在这里躲上三两天,等雁荡七兄弟找他找得失去了耐心,走得远远的时候,他再出去。

他低矮着身子穿过层层密实的丛林,来到中间一块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就选定在这里过夜了。

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如同回到了家里那张宽大松软的**,黑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妻子那张美丽而又带有野性的脸,心里一阵温暖。

妻子苗玉的娘家也是中土武林的名门望族。

不过她并不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那种碧玉型,而是自小随父兄闯荡江湖,沾染了一身侠气,却也近乎野蛮,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成为无数侠少春夜梦里的情人,而在白天,却没人敢主动上前搭讪,甚至不敢多看上她几眼,她那三位如虎而冠的兄长如同守护世代什袭的珍宝一样守护着妹妹的清誉与贞操,任何想动歪脑筋的人都将死得惨不堪言。

七年前,苗玉和雁荡七剑中的老五莫云订了婚约,成为武林中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也正是在七年前那次盛大的订婚酒会上,黑豹见到了盛装艳丽的苗玉。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到一起,便如磁石相吸一样再难分开,那一刻黑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出了窍,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入那双黑晶晶而又深邃的秀眸中,宛如被飞速吸入黑洞的一颗小行星。

他不知这一刻究竟有多久,直觉得那就是天长地久。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有人在后面重重拍自己的肩头,回头看时,原来是苗玉威严的父亲,而面前则站着她那三位猛虎般的兄长,看得出来这四人都在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如果不是在订婚宴上,黑豹恐怕要尸骨无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