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慈善晚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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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2008年元月。国人几乎谁都知道，这一年的8月8日，中国注定要扬眉吐气，震惊世界——即首次承办世界奥林匹克运动会，圆中国人一个百年的奥运梦。

二妮在张登高的授意下，最近就专注于两件事：一是生孩子的事。因为不是自然生育，要做试管婴儿，还要找别人代孕。这里面事好多好多，包括每周一次对夫妻俩的**、卵子的品质检测和监测。张登高每次被二妮拉着去医院做完检查都牢骚满腹：真是他妈的啰唆，生孩子本来就是晚上夫妻俩在**“嘿咻嘿咻”好玩的事，现在搞成了隔三差五都要到医生指定的密室，对着电脑画面里的三级片玩**表演秀。二妮只能无语，谁让自己因为患子宫内膜异位症而导致子宫内膜太薄，血流量不足，胚胎无法着床呢。唉，就像咱陕北的荒沙滩，什么种子播下去，它就是没有反应，几千年都是如此，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为自己受生计所迫外出做小姐卖**的经历深深地后悔和自责，作孽呀，这也许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报应。

联系中介机构寻找代孕妈妈，用百步穿杨代孕机构有限公司的说法是寻找“志愿者”。明明是“出租子宫”牟取暴利却偏偏给封上一个堂而皇之的带慈善味、做义工的名词：志愿者。唐律师出面谈合同谈价钱、谈保密细则等等。当然，想生双胞胎的话价钱自然要翻倍。

二是永泰慈善教育基金的事。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二妮说服了20余家企业作为理事会员加入基金会，基金规模已接近5000万元，可以干一些事了。经过和驼城市教育局协调和遴选，第一批捐建的学校和幼儿园共10所，投资1000万。主要分布在张登高的家乡绥德和二妮的家乡米脂县。最近在张慧能和高举的协助下正筹备一场慈善晚宴呢，张慧能还收集了好多剪纸和石雕作品，准备在晚宴上来一场慈善拍卖会呢，所筹得的善款直接拨给基金会。

张登高还是很理解二妮此时的心情的。二妮没有生育能力，本来就已经很自责、很着急。当初张登高向她求婚三次遭到拒绝主要就是这方面的原因。张登高原本想推迟几年，挑一挑属相。今年的孩子生下来属鼠，十二生肖里个头最小、形象最猥琐、只能夜里出来偷偷摸摸找一口吃的，可谓命相不好。可二妮求子心切，坚决反对。她对张登高说，我已经30了，再说，试管婴儿的成功率跟属相毫无关系，那是迷信，都什么年代了？医生不是说过吗，婴儿的品质主要取决于五个方面：一是你****的品质。你精虫的数目和活动能力决定了卵子的受精情况。还好，你的精虫数目每CC超过了1000万，达到1500万个；活动力高于30%，达到50%。医生说属优质品种；二是卵子的品质。女人年龄越大，卵子的品质越差，超过35周岁的女人，卵子就开始老化。超过38周岁，成功率就低于50%。40岁以上的女人，成功率只有30%。所以，趁着我还没过30岁的坎，咱们为了后代的身心健康，当然越早越好呀！三是胚胎的品质。你想想看，我俩的**、卵子品质一流，胚胎自然是一流。张登高打趣道，你别忘了，一加一等于二。两个一流相加，自然是二流。二妮挥舞拳头，捶打着张登高的肩膀说，老不正经的，都啥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二妮接着说，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这第四吗，就是代孕妈妈的子宫内膜的品质。女人的子宫内膜是胚胎着床的地方，如果内膜够厚，血流充沛并且细胞分裂良好，胚胎的着床率就高。张登高质问二妮：你咋知道代孕妈妈的子宫内膜的厚啊薄啊，血多还是血少？中介公司都是保密的，我们根本不晓得代孕妈妈姓什名谁，家住哪儿，高矮胖瘦，漂亮还是丑陋，农村人还是城里人，文盲还是大学生……所以吗，我总觉得怪怪的。假如有一天，咱们的孩子突然面对一个衣衫褴褛的讨饭婆婆，用打狗棍敲着地板，逼着孩子叫“亲娘”时，你到时候情何以堪啊！二妮叹了口气说，唉，谁让咱的子宫不争气呢，让你承受这么多憋屈。二妮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五个问题的最后一关，才是医生的技术，就是胚胎植入手术。张登高说，这一点不难理解，就好比农民种包谷，在一块田地里，哪里打窝，哪里点种，当然是找最好的地儿，最肥的地儿啦。

张登高询问二妮合同内容和花费的事。二妮说，合同已经谈了三轮了，唐律师说现行中国的立法和法律暂时跟不上代孕这一新生事物这几年突飞猛进的发展。按照现行的法律，代孕妈妈就相当于孩子的生母，他们之间的权益是受法律保护的，这里面还存在继承的问题，他认为中国的立法迟早会界定这方面的问题的。花费吗，现在联系的这家百步穿杨代孕机构收费标准算是业内最高的，我更倾向于选择他们的A套餐，主要是收费灵活，能解决客户的特殊需求。譬如说，提前知道胚胎的性别，给代孕妈妈打营养针，补充特殊营养之类的。我们要求的龙凤双胞胎总费用为180万。其中女孩80万，男孩100万。从胚胎植入代孕妈妈的子宫开始，支付一半费用，到孩子生下来三天抱走付清全部款项。张登高说，我咋就觉得这哪是生孩子呀，分明是买了两个孩子回来呢？代孕妈妈真够可怜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血肉感情正浓时却要被雇主抱走。刚承受过生孩子的剧痛却又要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你打听过吗，最后落在代孕妈妈身上会有多少钱挣？二妮说，听他们讲过，一半一半吧。张登高叹了口气说，我真想把代孕妈妈接回来，咱们养着她！二妮佯装愤怒地说，天下男人都是贱货。做梦都在想娶个三妻六妾的，也不管自己的“老二”有没有能耐照顾得过来。张登高强调道，咱们要求一定要自然生产，不能搞破腹产，免得孩子以后免疫力差，不懂得人间疾苦，没有协作精神。二妮说，合同有这方面的条款。但是，也有一个免责条款，就是当代孕妈妈自然生产过程中遇到生命危险，经医生诊断必须选择破腹产的情况除外。也只能如此了。张登高思忖道：不管怎么说，种子还是咱们的，血缘也是咱们的，只不过自己的婆姨的地里不长庄稼，咱就租用别人婆姨的土地种上庄稼，待小苗长出地面时，咱就移栽在自家的院里浇水施肥，让小苗茁壮成长。这样看来，也是挺合乎自然的事的，张登高对二妮说，那就把合同签了吧，反正咱们的**和卵子已经取出不少了，让他们赶紧做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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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能和高举专程从驼城赶到西安，就永泰文化艺术传播公司和永泰教育慈善基金会联合筹备的慈善晚宴向张登高汇报，并最终落实参与的省、市领导名单。因为邀请省、市领导出席慈善晚宴是由张登高亲自负责的。

张慧能说，这是一次集中展示永泰集团多元化发展、投资公益事业的难得的宣传和推广的机会，同时也是张总你个人转型的公开宣言，必然在驼城的企业界引起轰动并产生深远的影响，尤其是驼城市大大小小的几百个煤矿老板。高举插话道，是啊，我去落实那些参与基金会的20多家老板量尺寸做西服的事，他们都觉得张总现在的路子是对的。他们思考得最多的就是转型的问题。张登高点点头，是吗，看来这回我张登高又先行了一步，你俩刚才说的做西服是咋回事？张慧能解释道，这是跟闫总商量好的，参与基金会的理事单位的老板，在晚宴那天，统一着装，西装革履，戴上基金会的徽章，以示庄重；同时也起个号召作用，让更多的企业加入进来，共同将基金会做强做大。慈善晚宴的流程里还专门安排了一项议程：基金会理事单位老板走红地毯，所有演艺人员和工作人员站在两旁夹道欢迎。张登高笑了，他说，你们真能整。这走红地毯的主意好，让人有好莱坞明星的感觉。

张慧能接着汇报，他说，为了省钱，文艺演出这块儿咱们没有请国内的大腕名星到场，他们的出场费动不动就数十万，甚至还有上百万的，咱这回全是请的驼城市的知名艺人，基本不花什么钱，友情演出，唱完象征性地给一个红包。主要是唱信天游和二人台的。另外，咱自己的演出队这回在晚宴上要大放异彩，他们要挑大梁，尤其是你家乡的三个唢呐班子，常家班、李家班和赵家班艺人齐刷刷都来了。这回要来个大PK。张登高说，这个思路对着呢，效果应该不会错。你都请了谁呀，看看我听说过没有？高举迫不及待地说，你一满（驼城方言：肯定）听说过，有府谷剧团的刘美兰，她的二人台呀，天下没有人唱得过她；还有你们绥德的雒翠莲，她的信天游是驼城的头名；而最出彩的应该是年近九十的民间艺人柴根老汉，他的酸曲那是一绝……张登高连说不错不错，这代表了驼城的最高水平。那怎么没请王向荣呢？他可是早几年咱驼城信天游的符号呀！张慧能说，托高举他姐高英正谈着呢，应该没有问题。

张慧能接着汇报，他说，晚宴流程的重头戏是慈善拍卖，前不久我和高举找到几个民间剪纸老艺人和他们的后人，收购了近百幅作品，还淘到了几件石雕作品，主要是炕头石狮子，总共花了十来万块钱。这次拿出来做慈善拍卖，所筹集的善款全部用来捐建小学校和幼儿园。初步设想，1000块钱起拍，每次加价500，为了不冷场，咱们基金会的理事会员，每家至少要竞拍一件作品，这样匡算一下，至少能募集到200万。张登高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账算得这么精！等于办了一场慈善晚宴，公司不仅不用出钱，而且还能赚钱。张慧能微笑着说，办慈善吗，这是必须的。

晚宴的规模就锁定为200人，场地就定在驼城宾馆，都已联系好了，酒店方面负责接机、悬挂横幅和布置会场。场租、灯光、音响和舞台其他布置预算20万；吃饭、喝酒预算按照25桌算，每桌1500元，共计37500元；请来的四个知名艺人每人包一个1万元的红包，是4万；请拍卖公司和公证处的人得花差不多2万；给十几家媒体的红包，每个包1000元，总共的费用控制在35万以内。这笔钱其实也不用我们出，前几天我跟闫总跑了趟咱们参股的五个煤矿，每个煤矿答应出5万，这就是25万；这次活动的冠名权卖了10万，总共35万，刚好持平。张登高急切问道，怎么，冠名权你给卖了？就收了10万块钱？张慧能说，这玩意儿在驼城是新鲜事物，有一个市场培育期，就这，人家还嫌贵呢。张登高说，这个不妥，把冠名权收回来，说出去多难听呀！冠名就是“永泰”。不过你的出发点——勤俭办慈善是应该充分肯定的，往后就照着这个思路往下搞。

张登高说，省市领导我已经打过招呼，但是现在都不十分确定。因为他们官儿再大，上面也有人管呀。有时任务紧急，说走就走了。级别吗，暂定省里有白副省长和民政厅、教育厅和文化厅厅长参加；市里周书记、郝市长都要参加。省市两级政协和人大都有副职到场。其他相关局局长包括民政局、教育局、文化局和煤炭局等领导都会参加。就按这份名单发请柬，请柬署名就是我和闫二妮。媒体都有哪几家参加？张慧能说，省电视台新闻频道和财经专题频道；市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纸媒有《三秦都市报》、《华西报》和《驼城日报》；网络媒体有长安网和陕北网，新浪、腾讯会友情转载。张慧能接着对张总说，请来驼城市电视台的红柳和沙枣主持这场慈善晚宴。

晚宴发言人是你还是闫总？省市领导呢，谁发言也得提前安排呀。恐怕还得事先准备讲稿。张登高说，白副省长说了，他只来人，不发言。省上你就安排教育厅和民政厅长发言；市里当然是周书记和郝市长发言。政协、人大领导到时临时安排是否发言。我吗，这回和白副省长还有要事商量，就不发言了。让你们闫总出面发言。这本来就是她张罗的事啊。今天她去医院办事了，这个事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我转告她。你俩就分头去准备准备吧。临走时，张慧能还记起一个事，就是电视台要做一个专访。张登高说，你和闫总上吧。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露露脸儿，对你们以后开展业务有好处。张慧能小心谨慎地说，还有一个小事，那王建国、李海峰要不要发请柬？还有钱进、赵牧之呢？张登高不假思索地说，发呀，干吗不发？新老朋友欢聚一堂吗。高举心里咯噔一下，王建国、李海峰要是出席这场慈善晚宴，那自己的小九九岂不要暴露无遗？得想办法阻止他俩出席，否则的话，只有自己暂且回避。高举转念又一想，自己也有可能被张登高当作嘉宾邀请啊？看来是自己太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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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李海峰来到既熟悉又陌生的驼城，那种心情简直是五味杂陈，既悲戚又欣慰。对李海峰而言，悲戚的是自己和老公苦心经营了5年的“事业”转瞬即逝，还落了个“假外商”、“凶手”的千古骂名；欣慰的是张登高邀请他俩出席慈善晚宴，给了他俩再一次公开露面的机会。想必这种场合政界、商界名流云集，一来可以借此机会洗清各种污蔑的不实之词；二来还可以借机再一次和张登高协商股权转让合同的补偿事宜。打官司、提起仲裁毕竟要花钱呀，能够和平协商当然是最佳选择。所以，接到邀请，两人二话没说，就预订了机票。李海峰还提醒王建国，按照驼城人的习惯，咱们还得准备一份不能太薄的礼金。王建国说，礼金根本不用准备，你没看请柬背面的《温馨提示》？人家希望我们参加慈善拍卖。换汤不换药，还不是一回事。李海峰翻过请柬的背面，细读那则“温馨提示”——

敬告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