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妖妃:皇上有种你别跑

第91章 皇后之死

姜婳是被掌菊请进到昭华宫里来的,来的时候掌菊已经哭成了泪人,方才颈间的血迹仍没有洗去,却似乎被眼泪冲刷的有晕染开的痕迹,也不知道到底是哭了多久,以至于再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是抽泣着不停,姜婳将那些一抽一抽说出来的词语拼凑在一起,才总算是得出了一个大概意思: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临死之前想要见一见她。

听到这一消息从掌菊的口中说出来,姜婳着实有些意外。

按造原本的计划,皇后此刻应该是沉浸在除去对手的喜悦之中才对,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棋差一招,竟然把命都搭了进去,这样的结果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姜婳作为任务委托者,虽说皇后的意外不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并且事先皇后也没有将那位故人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无论如何,总归是有些挫败感盘旋在心头的。

今日一役,虽说不算满盘皆输,却也绝对不是赢局。

江湖中人大多都有一种傲骨,所以即便此时此刻她早已不是江湖中人,却也觉得确实有必要给皇后一个交代。

所以她来到了昭华宫。

即便已经是深更半夜,昭华宫却依旧灯火通明满目辉煌,如果不是知道这殿的主人刚刚被贬为常在,只怕会让人觉得仍是一片繁华之色。

殿外站在三名太医,每人都是满面愁容,为首的那名姜婳认得,正是太医院刘院判,看着那紧锁的眉头,想必仍在为皇后的病情焦虑,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仿佛老了十岁一般,见到她来也不过是匆匆行了个礼,然后就又跟着其余两位太医讨论起病情来。

姜婳虽然对医道并不如毒术来的那般精通,却也是略知一二,皇后的情况在她看来并非无救,但是面临的却是两个问题。

首先皇后的凝血机能出现问题,金钗取或不取都是两难,风险着实太大,而太医并未江湖郎中,大多都是稳妥派,是以这个关头即便是院判也没办法轻易的下决定,实在是因为若是有个闪失,代价确实太大。

其次,皇后自己是否有求生的欲望。

身为一国之母,无论是否与那人有过私情,被撞到两人有所拉扯已是事实,即便能证明此举是被人用药物所害导致,清誉终究是受损了,一个普通的人妇尚且未必能承受住这些风言风语,更何况是皇后,所以沈清婉这一步棋走的确实高超,无论成功与否,对于皇后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姜婳看着躺在**的皇后,明明前不久还端庄得体贤淑有度,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面如金纸形容枯槁了,可见将这皇宫比作炼狱也着实贴切的紧。

“娘娘。”姜婳坐在床边,轻轻的唤了一声。

李皇后躺在**,双目紧闭,颈间的步摇仍未取出,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就连嘴唇都已经没有了颜色,毫无生气。

听到了姜婳的声音,李皇后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两下,最后终于缓缓的半睁了开来,往日里总是写满了宽宏大度的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没了半分神气,眼神空洞呆滞,像是垂暮的老人。

李皇后微微的抬了抬手指,示意姜婳把手伸过去。

由于伤在肩颈间,所以李皇后现在没办法说

话,她所能做的便是用手指写下寥寥数字,让人来猜测她的意思。

姜婳等了半响,只见她在掌中写了一个“他”字。

这个他,想必是在问牢中那人了。

“死了。”姜婳想了想,还是将刚才得到的消息据实以报,“据说临死之前写了一封血书藏于胸前,上面写明了今夜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干,全是沈氏以家人之命胁迫他所做的。”

姜婳话音刚落,便瞧见李皇后原本半睁的双眸陡然间瞪的极大,原本无力垂下的双手也分外用力的扯住了床单,似是有千万般不甘一般。

杀,沈。

这是李冉在她手中写下的另外两个字,带着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李冉便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而后一滴滴的清泪便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落在了金丝软枕之上,荡开了朵朵水渍。

疼,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意席卷着李冉的全身,从肩颈处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像是要吞噬她所有的意识一般。

可是很奇怪的,李冉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了,这宫里的红墙绿瓦就像是一座被封印的牢笼,甚至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日复一日,都是一样的枯燥无趣,每天都是在等待着那个人,却又每天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别的女人身边,从希望到绝望,再到最后,便连希望也没有了。

似乎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个曾经日日冒着被打的风险钻过狗洞,只为了将街上那些新奇玩意送到她面前搏她一笑的男孩,或许是书肆里新流行的画本,或许是街头老梁头捏的糖人,每一样都十分便宜,却总是能让她笑的十分开怀。

一切美好的都像是梦境般,在她最美好的年岁里缓缓流淌,美好的连她都忘记了,是梦就终归有醒的那么一天的。

在太后姑姑带着温怀初来的那一天,这梦便毫无预警的醒了,姑姑说那个长的仿佛画中仙一般俊朗的男子是她的表哥,而她或许有嫁给这位表哥的可能。

自那天起,那个曾经带给过她无数欢乐的男孩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因为她陷入了一个更加甜美又恢弘的梦境之中,一个全天下女人都想要做的美梦,一个母仪天下尊贵已极的梦。

她不在喜欢那些便宜又廉价的小玩意,不再愿意看那男孩一眼,自从见了表哥之后,这天下间的男子在她眼中便都被比进了泥土里,便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了。

仍记得她将要入宫的前一天,风雷骤起,雨如瓢泼,那个久未相见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就那般毫无预警的站在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对她说:“阿冉,跟我走吧,不要去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现在甚至都能回想起那人那时的表情,清澈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希翼,浓烈的爱意几乎就要跟着那倾盆大雨一起落到地上,被雨水打的湿透的青衫正在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着水滴,他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影子。

然而下一秒,这些爱意和希翼就跟着那惊雷一起落在了地上,碎的连渣都看不见了。

因为她冷冷的抽回了手,只说了一个字:滚。

而后她便再也没有遇见他,心底也是有过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惆怅的,不过这惆怅很快就被狂喜给取代了,因为她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她终于入宫为后,站在了那画中仙一般的男人身边,她欢欣雀跃,觉得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好运走到了尽头,她的喜悦没能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怨念,随着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入宫,怨念演变成了怨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日复一日的争斗和算计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和心力去想别的东西,可是午夜梦回间,却偏偏总是能梦到那样的一个身影,穿着一袭青衫布衣,一脸暖意的朝着她伸出手,温柔似水的对她说:“阿冉,跟我走吧。”

醒来之后,惆怅更胜,空虚更浓,便只得用一场又一场的阴谋算计来填补自己的空虚。

忙起来就好,忙起来便不会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不该想的事。

大抵是入宫一年后,偶然间得知了那人的消息,听说他改名换姓进了奉国公府,还颇受重用。

原以为他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去了沈府,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半年后收到了那人传进来的字条,字条上没有只言片语的废话,写的全部都是沈府的一些秘闻,诸如沈照近日和谁走的亲近,沈程彦去了哪些地方游走,只怕是借游走之名行密谋造反之时,一字一句,写的全都是沈府的阴谋,这样的字条大概两、三个月会送进宫来一次,从未属过名,可她知道是他,除了他以外,这世上怕是再也不会有人能为她做到如斯地步了。

李冉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第一次收到字条时的心情,有喜悦、有感动、有安慰、有怅然。

只是时日渐长,这些情绪都被抛诸脑后,余下的便只有如何利用这些情报来扳倒沈清婉,来扳倒奉国公府。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他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庞跟记忆里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了风霜的痕迹,除了看她的眼神,还是那般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影响的缘故,当他朝着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压根没有想到要拒绝,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像是山洪爆发一般倾泻而出,她扑进了他的怀中。

那怀抱跟梦里的一样的温暖坚实,让她甚至忍不住抽离,即便没有迷情香,她也仍会这般做的吧,李冉想。

只可惜,这一抱的代价终究是太大了些。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一觉醒来,便能回到那雨后清辉的夏天,她坐在窗畔,等着那少年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咧着嘴将藏在怀中的糖人递到她的面前。

一梦三年。

愿这一觉醒来之时,能够看到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宽厚的手掌牵起自己的手,走出这绵延可怕的噩梦。

赵恒,等等我。

你等了我这么多年,黄泉路上,便由我陪你走这一遭吧。

只听刺啦一声,殿内的一根红烛燃尽了,皇后的手也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永安三年,皇后李氏归天,享年二十一岁,无子无女,谥号静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