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王妃

第95章 赵氏云歌

幽暗的房间内,一袭白色身影依旧矗立在床边,神色灰暗。

“王爷,皇上来圣旨了,说这个案子由您全权负责。”林隐说着,拳头便紧紧握住,皇帝实在太可恨了,削了王爷的兵权,只拿一个大理寺司的麻烦差事来搪塞。

“恩,本王知道了。这分明就是他们兄弟两下的套,就等我钻,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套里究竟是不是铁枷!”

那双清澈的眸子,难得露出深深不见底的颜色,高崚骏身影单薄,缓缓朝床边走去。

“王爷,广晋王妃来了,见不见?”

终是忍了许久,林隐才死死咬着牙,挤出一句。

只见高崚骏本是平静的脸上,眉头忽然紧了紧。

偌大的厅堂,早没了宾客的繁闹,有的只是两人脸上同样的疲惫。

高崚骏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外,似乎是感觉到了来人,这才缓缓回头。

李云裳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再前进,而是从嘴里缓缓挤出几个字,“月儿,还好吗?”

“周身都被火烧毁了,如今依旧昏迷不醒。嫁衣上有毒。”

高崚骏简单地说着,那脱尘不露俗世的脸上也恍然被蒙上了一层哀愁。

“你,还好吗?”与月儿有关的话戛然而止,而是蓦地看向李云裳那红肿的双眸,声音温润。

好?她能好吗?只是没有像小鸟依人那般,而是坚强地咬咬牙,脸上露出一丝勉强而艰难的笑,“恩,一切我都能挺过去的,我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大的阴谋,太后和高风瀛,似乎在操纵着什么,绝非仅仅是月儿受害,我娘被害那么简单。”

说到关氏的时候,李云裳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虽说月儿的事她也很伤心,可毕竟能活着,就是一件万幸的事。

她低着头,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然而一堵厚实的胸膛不知何时已挡住了她的视线,大手温暖而有力地揽上了她的后背,像爱惜一件珍宝般,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他们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味道,然后便感觉是那么安详。

也许,只有感觉到彼此的温度,闻到彼此的味道,才能互相心安吧。

李云裳微微抬头,看着高崚骏坚毅的下颚,忽然莞尔一笑,“你可曾后悔?”

“那你呢,可曾后悔?”

两人彼此相望,忽然都浅笑了起来。

是啊,当初若不是高寒意随便制造个谣言,就让两人不坚定地彼此放开了对方,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吧。

李云裳苦涩一笑,那封可笑的退婚书,也许是她这辈子做地最懊悔的一件事吧。

眼泪簌簌,贴着高崚骏的胸膛,将自己那冰凉的脸凑过去,耳边听着来自他心脏强有力的心跳,忽然便觉得好安定。

高崚骏只是将另一只手缓缓抚上李云裳的头,嘴角扬起一丝安慰的笑意。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久久,互相体味彼此的痛楚,像为彼此舔舐伤口般。

待李云裳来到新房时,里面的红烛和莲子桂圆等都已悉数收下,只剩浅色纱帐里隐约躺着的人,李云裳小心翼翼地坐到旁边,探手抚摸着月儿的脸颊。

月儿的脸,因为红盖头和冠帽的缘故,也被毁容,头发几乎全部给烧毁,头顶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疤痕,而脸上,已烧毁地看不到原貌。

御医已经给她的伤口都悉数包扎了,此时的月儿,看上去就像是具木乃伊般,躺在那里,没有一点气息。

痛再次在心口蔓延开来,她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只能接着高崚骏的胸膛,依靠在上面。

“好了,你和我详细说下这个案子吧,月儿,我一定会悉心照顾的,即便

是倾尽全力,也要把她治好。”

“恩。”李云裳点点头,抬头看着高崚骏那如风的脸上,带着平静,那浅若的笑意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只有他了吧。

碧水凉亭,是高崚骏一贯喜欢呆的地方,他因为中毒的原因,时常要抱着暖炉,此刻与李云裳说话,手里也是捧着一个暖炉。

李云裳淡淡笑着,上前坐到了他身边,将暖炉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双手把高崚骏的手抓起,凑到了自己唇边。

对着那冰凉的手心哈气,笑眯眯地,然后又把他的手紧紧握着,“傻瓜,你不怕凉?”

“你肯为我包扎脚,我怎么就不能给你取暖?”李云裳的眼里带着一丝喜色,看着高崚骏那云淡风轻的脸,将他的手握地更紧了。

也许,也许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越来越有这样一种感觉了,自己正在走进高寒意和高风瀛设下的圈套,从最初嫁给高风瀛,到给月儿赐婚,一步步,似乎高寒意都在紧跟着她的脚步,盘算着什么。

“你记性很好。”淡淡笑着,高崚骏的眼眸缓缓看向了碧水,衣决随风轻轻挥舞,忽然接着道,“你就不怕我继续查下去,会查处些别的什么么?”

这一句冷不防的话,吓得李云裳全身汗毛竖起,“怎么会这么想?”

“感觉。”声音温润,高崚骏缓缓回头,眼中带着一副成竹在胸,但又隔着迷雾,让人不能完全看清。

“也许皇兄是想借着我的手,查处点什么吧,月儿只是牺牲品,抛砖引玉,这事只怕最后还会查到皇兄头上……”

“你会不了了之?”李云裳忽然紧张起来,握着高崚骏的手明显在颤抖。

“不会,只是……”高崚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我可能会死。他浅笑着,清风吹打着他耳鬓的碎发,一股药香缓缓飘散开来。

在广陵王府呆了片刻,李云裳便带着碧云回段府,只是半路上,马车却忽然停下,“小姐,是王爷。”

“恩,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这次,没有等高风瀛上来霸道拉人,李云裳捏起裙摆,已跳了下去。

马背上,一袭黑色身影依旧十分霸气地睥睨着马下的人,只是在看到李云裳后,明显,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暖意。

“雪儿,我有话和你说。”

“我也是。”

两人忽然心照不宣,李云裳说毕,便转身朝路边的树林走去。

高风瀛急忙下马,跟了上去。

刚进林子,他便飞快地拉住李云裳的手,将她猛地一拉,送到了自己怀里。

“女人,你为何要这么精明?为何你不能笨一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双暗淡的眸子带着担忧,几乎是呵斥着眼前的人。

看着高风瀛那副样子,李云裳忽然冷笑起来,“装傻?我娘是被人害死的,你要我装傻?你应该知道真相吧,那个仵作对所有人都撒谎了,却不可能对你撒谎!”

看着那双美眸里的洞察一切,高风瀛冷不防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否认,这个女人聪明地让人觉得可怖。

“是,你娘唇上有酒杯按下的痕迹,她确实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这一切,你并不能插手,即便我也不能,因为,皇兄,他要整个段家,死!”

最后一个死字,声音说地极低,但却十分有力,李云裳顿时就呆怔了,看着高风瀛眼里的认真,说不出半个字。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确是误会我了,太后也并非你所看到那般简单,嫁衣,定是她做的手脚,至于为何要栽赃到你娘身上,我还不清楚,可是据我现报,有人已私下参奏了你爹,说你爹暗中

与夏国皇帝勾结,通敌卖国,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吗?株连!到时候别说是你娘,整个段家,包括你,都得死!”

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肩膀,像是在声嘶力竭般,将李云裳如遭天雷般,怔怔看着高风瀛。

“太后要对付的人不是阿峻吗,他不是很仰仗我爹吗?”

“自古皇权和相权之争就激烈,何况段家是云国第一家,你以为皇兄是仰仗?而不是视为眼中钉?”

“那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你和摄政王,不是同根同枝的亲兄弟么?现在和我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有些可笑么?”李云裳伸手用力地掰开高风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完全是不信任。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会信么?若你还想保全整个段家,就就此作罢此事,早点让娘入土为安吧,且不管岳丈是否真的通敌叛国吧,好歹段家上下,三百口人的性命,就在此了,而只要你要求,高崚骏自是不会继续追究下去的吧。毕竟他对月儿并无感情。”

高风瀛沉沉地说完,便松开双手,转身离去,他没有回头,径直上马,直到听到一声马嘶鸣的声音,李云裳这才抬眼,看向黄昏暗淡的天空,几只白鹭飞过,掠起一滩水花。

原来这背后隐藏着这样惊天的阴谋,而更为可笑的是,她原以为找到了心灵相通的红颜知己,却不想,被她害得却是最深。

赵云歌,原来你才是伤我最深的。

拳头深深掐进掌心,抬手便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巴掌,这一巴掌是给自己的,让自己记住,切莫轻易信人。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是替月儿给自己的,若不是自己这么轻信人,又怎么会被利用。

而最后一掌,也是最重的,是替娘给自己的,长长呼了一口气,望向落日余晖,李云裳最终抬步,朝着官道而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已没了以往关氏站在院子,老远翘首以盼等待自己女儿回家的样子,全身都有些疲惫,李云裳直接坐到了院子的石凳上,却没有勇气走进那件屋子。

她没脸再去见娘了。

“老爷现在如何?”

见碧云匆忙走进院子,李云裳端起茶杯,缓缓开口。

“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已有几顿没吃了。”

“恩,准备的鸡汤一并端来,随我去看看爹。”

“是。”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头看了眼房梁上坐着的胤平,李云裳这才安心地离开。

吴氏的房间内,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拉着段映歆,朝着一排书架而去。

只见吴氏在其中的一个架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忽然,一排书架便向两边推开,就像是一扇石门般,展现在眼前。

段映歆手里拿着一盏烛台,搀扶着吴氏,小心翼翼地朝密室走去。

就在两人走进的时候,书架又重新复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沿着密室漆黑的过道,走了半晌,忽然眼前视线便开阔起来,而在一个大祭坛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女子半张脸都用面具遮住,只是那一开口,便听得出声音熟悉。

“混账!不是让你逼关氏自尽的么?”

赵云歌的声音狠戾,负手看着来人,呵斥着。

“太后娘娘,那关氏本是答应地好好的,她告发段恒通敌卖国,我们便不揭发十八年前她偷凤换死胎的事,谁知她又改变注意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怕她把事情抖搂出去,尤其是怕她精明的女儿知道,才出此下册啊。”

吴氏毕恭毕敬地跪着,一副顾全大局悲痛的模样。

“那封通敌卖国书呢?”赵云歌横眉一冷,并没在追问,而是纤手一伸,声音清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