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宠小妾

久别重逢

谢思燕的名字一夜之间暴红于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亦日日络绎不绝,琴音歌坊也因此得福,夜夜高鹏满座。所有来客都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亟欲想亲眼目睹下被乐坛一时传为琴、歌、舞、色四绝的传奇佳人。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虽然安王府办亲事截留了一大批高官,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富商贵贾和中等官吏争相赶来,其争先恐后唯怕占不到好位子的样子倒真的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歌坊生意兴隆、门庭若市,老板娘蔡金花自然最高兴。这不,她早就等在外面迎接纷至沓来的听客,还未到正式开场的时候,整个歌坊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今日座无虚席的速度又比昨日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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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臣和赵介也来到了琴音歌坊门口,面对人潮涌动的景象赵介立马露出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唏嘘地感慨道:“就是皇燕薇阁也没见这么好的生意吧?”

赵介虽然嘴上正说着话,眼睛却滴溜溜地故意去偷瞄又臣的脸色,除了要证明自己的眼光不错之外没有其他缘由,如果硬说要有,那就是他特别想见识一下现代版的“情种是怎样炼成的”,看看数月前还号称“风月场上的情魔浪子”的安王爷是不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因赵介的话,又臣抬起黝黯的眼眸,不过他也只是在瞟过“琴音歌坊”这个招牌名之后微微皱了下俊眉,并没有丝毫言语。

这个琴音歌坊他有点印象,但是他和赵介从未走进来过。他们在这一点上早就一致达成共识——音律乐调只是供那些无聊的人浪费时间的,而他们需要的只是上直接的刺激和快感。

“呦,客官,今天歌坊可能没有位置了,要不还是请您们明天再来吧?”蔡金花笑脸迎人,虽然她不曾见过又臣和赵介,但从他们高雅不凡的举止和华贵的服饰上她就可以看出两人必定来头不小,可是今天歌坊没座位已成事实,她总不至于早到的客人硬生生的赶走两个,毕竟她蔡金花爱财也是讲原则的。

闻蔡金花此言,又臣和赵介突然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鬼邪的表情让精明的蔡金花也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看得是云里雾里。

又臣虽没那闲情逸致听此类无病呻吟的琴曲,可是既然答应死党来了就没有半途折返的理由,说了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客、客官……” 蔡金花愣愣地瞪住不顾她的好意相劝,依然旁若无人般地走进歌坊的两位奇怪的听客。

难道他们还愿意站着听?穿得这么富丽矜贵的公子儿怎么可能还有那种坚定的决心?

不知为何,蔡金花总觉得这两位贵客和她的歌坊那么格格不入,有种对她不太有利的预感开始在她敏锐的身体中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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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燕姐姐,你现在白天要练曲,晚上还要演奏,是不是会很辛苦?”小奕娟趴在一旁的凳子上,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仔细看着化妆师傅给影儿化妆。

影儿伸手摸着小家伙白皙滑嫩的脸畔,这些日子,她和奕娟已经亲如姐妹,她不记得以前的所有,奕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她心里最可爱的小妹妹了,而且那日也是多亏了这个小丫头说服奕锐救了自己,不然说不定自己早就丧命了。

“不累,只不过就是晚上多唱了两首歌而已。你呢?最近总是跟着我练习,还习不习惯?”影儿轻柔地问道,眸子温柔得像一汪幽静的湖水。

奕娟乖巧地摇了摇头,小脑袋又跳跃式地蹦到了另一个话题上:“思燕姐姐,等你想起了以前的事就会走吗?我知道你应该会选择回去同家人团聚,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奕娟一定会舍不得姐姐的。”

影儿甜美地笑了笑,好心地哄她:“怎么会呢?姐姐永远也不会离开奕娟的,况且姐姐现在还一点都没想起呢!”

在歌坊的生活虽然清谈重复,但很宁静安逸,每天都是按照规律进行,可能之前的她就是喜欢平静的人吧,总之这里的生活她不仅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反而感觉很舒适。

“真的吗?奕娟希望姐姐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了!嘻嘻,姐姐,奕娟是不是很坏?”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搞怪的表情更加显现出少女未脱的稚气。

“我的小妹妹怎么会坏呢?连老板娘我现在都不觉得有什么坏的地方,以前对她的认为其实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各人的价值取向不同而已。”

老板娘虽然是贪财,但是经过与长期的相处后才发现她并不是之前认为的那种见风使舵的剥削主。从某种角度看,她也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可能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才养成了爱钱的毛病,可不管怎么说,她在保护歌坊里的姐妹不受那些好色之徒的打扰这一点上是尽心尽力的。

“姐姐,老板娘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开心!不过,如果你恢复记忆要走的时候,她一定会对着银子哭上一整天!”奕娟这个鬼丫头又在背地里拿着她敬爱的老板娘开刷,这小鬼头就是这么“吃里爬外”!

影儿没了言语,她突然沉浸到了自己个人的空间里,意识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走——

说她对失忆没有任何感觉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她不想做一个没有历史的人,可是奕娟对她述说当日自己掉崖被救时候发现的一幕幕后,她就暗自抵制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她拒绝接受自己是为情轻生的答案。

唯一能够打破她心如止水的心境的也只有夜晚经常在她梦里出现的一抹很模糊的阎影,但这个身影到底属于谁她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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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介想要正中间的位置,理由是这样看美女方便。又臣抿嘴嗤笑了声,还是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径直走到一个比较边缘化的地带,以行动表明他并不乐意接受赵介的提议。

“喂喂喂,安又臣,你该不是告诉我你要坐在角落里听曲吧?”见到又臣掷钱的到一张很角落的桌台上,赵介连忙跟着踱步过来。

“有何不可?”又臣挑眉反问,也不顾桌上看客对他们两人传来的异样眼神和他们自己的诧异神色。

赵介一手挡住又臣下一步的动作,还想说服又臣改换目标的他终于说出了主题:“这样你怎么看得到那美人倾国的绝色啊?”

“没必要看见。”又臣挥掉挡在身前碍眼的障碍物,终于把视线的焦点转移到了桌上的两位莫名所以的听客,“拿钱、让位。”

简单的四个字足显他不灭的霸气,赵介看着傲慢依旧的又臣意味深长地笑了:“呵,真是冷得可以啊~~安又臣,算你本事!”

又臣随意丢出的银两足够他们来琴音歌坊消费一百次了,遇到此等好事还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吗?

桌上的全体成员蓦地立正站好,像风卷残云一般地即刻掀走了桌上所有的发光物体,然后以比逃命更迅猛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尽头——万一反悔可不得了,所以得赶快跑!

“比我想象得要快。”又臣洒脱地坐下,掸了掸锦卦上的褶皱。

赵介也跟着入座,无奈地摇头淡言道:“我也觉得,从没期望短腿的三级残废也能有这种速度。只是连道歉都不说一声是不是太合礼节了?”

又臣斜觑了他一眼,奉送他一己嘲讽的冷嗤。今天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他赵介也开始假惺惺地谈礼节了?

“怎么?我只是偶尔要求一下基本的礼仪规范也不行吗?”赵介反瞪了又臣一眼,不甘心被嘲弄的他极力为自己的心虚抗辩。

“明明到了开场的时间却迟迟不来,要让这么多人一起等她,想必不是自视甚高就是自视清高了。”又臣无意间撇了眼早已准备就绪,只差主琴手上场的台面后不禁奚笑道。

赵介坦然地将背靠在舒适的座椅上,闭上眼睛慢悠悠地接上话茬:“何必这么早就下定论,到底是哪一种你听过她的曲子再下定论也不迟么。”

俗话说得好不是,风水轮流转,今天总该让他故作悠然一次,谁让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居然不屑到要躲到一个这么偏僻、不受瞩目的地方?要知道他可不想如此低调。

又臣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氤氲的眼底看不到尽头,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赵介讲话一样,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甚至连满座的客人突然都雀跃地使劲鼓起掌来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来了。”赵介闻声仰起头,正好瞧见谢思燕登台向众人欠身为礼。

这次,又臣算是彻底没有睬他,只是蓦然抬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一眼都吝啬于施舍给台上的美人儿。

“没气氛还装凄凉。”赵介看又臣一杯杯地灌着酒,于是便在一旁讪讪地轻嗤。

悠扬悲戚的琴声徐徐作起,慢慢将在场所有的听客的意识带入到她歌曲的意境中,等到一声清亮的女音划破岑寂的夜空,又臣倏然间猛地抬起了头——这是她的声音!

“花儿花儿为谁开,一年春去春又来?花儿说它为一个人等待。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四月的微风轻似梦,吹去了花瓣片片落;怕春花落尽成秋色,无边细雨亲吻我……花儿花儿为谁开,一年春去春又来?花儿说它为一个人等待。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又臣那双紧紧攫住她脸庞的俊目忽明忽暗,闪烁着阒然难辨的诡光——虽然今天台上的她化了妆,但是他仍旧一眼就可以认出!不会有错,她肯定就是他的影儿!

他一直坚信他们会再次重逢,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他在找她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但是却不曾想到她居然会在里面!

那一次的擦身而过使他付出了三个月的相思作为代价,看来老天对他的惩罚还真是特别得可以,够替这小女人解恨的了!

她的眼眶好像噙满了水源,淡淡的忧伤尽是挫败,清澄含情的眼眸、微蹙的柳叶黛眉,仿佛都在致命地吸引着他的视线,震撼他的灵魂!

她歌的调子好伤,伤得让他心痛,歌词里的每一个辞藻都好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而成,是她特意在用这种方式来述说对他们过往的追忆吗?

是她的心是还在痛吗?为什么在歌词中单单提到四月,因为四月是他们最值得回忆的美好吗?她为什么不回王府,难道宁可在这种地方卖艺为生都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了吗?难道是对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再也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重重的疑问萦绕上心头,可是不论答案是否定还是肯定,势必要把她争取回来的信念已经在心底落地生根,并且牢牢地固定住,任谁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