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算计
第240章 算计
来不及再送往钟萃宫，如意赶紧对小方子说道：“快去，把平日里侍奉宜妃的张太医请过来，另外，孙太医也请过来！”
小方子快步出去，如意又对德妃说道：“还是得劳烦德姐姐亲自去钟萃宫跑一趟，去把郭贵人接过来，毕竟是亲姐妹，照应总比我等外人周全。”
德妃不由的打心中感谢，既然四阿哥已经搭上了皇贵妃这跟线，宜妃此刻对于她来说毫无利用价值，不但没有价值，有时候还会成为绊脚石，宜妃生母俨然看破红尘出家，三官保早已经没有正妻多年，府上的几房夫人比宜妃自己都年轻，更不用说进宫陪产了。皇贵妃这会子叫郭贵人过来，便是把她自己也一并摘了出去，却是个思虑周全的。
玄烨紧紧的握着如意的手，说道：“多谢你。”
如意恍了一下神，啊了一声，却不知道玄烨在谢她什么，只见不一会儿俩位太医赶来，匆匆进去，郭贵人又带了接生嬷嬷过来，玄烨一并免了她们的礼数，叫她们快点进去。
里头宜妃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简直如挖心掏肺一般，如意心中惊慌，别人生孩子她不知，只是她生婉玉的时候，却哪有这般的痛苦。
德妃也是站在门口想伸头向里面看看，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宜妃的嗓子都哑了，却还依旧拼命的喊叫。
如意心中惊慌，连忙道：“皇上，臣妾心里不安得很，想进去看看。”
玄烨虽然一脸期盼，但被那声音惊着，又眼看着接生嬷嬷和太医一个个进去了便不再出来，也不安得很，便点头道：“朕不便进去，你去瞧瞧也好。”
如懿巴不得这一声儿，正要往里进去，却被德妃拦了下来，“产房血腥不祥，娘娘不介意才会让宜妃留下分娩，娘娘进去不得！”
如意哪里还顾得这些，如意抓起德妃的手说道：“我现在又没怀着身孕，这里本就是我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不祥的！德妃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晓这生孩子怎么会是这个叫法，不进去看个究竟，本宫终不安心。”
德妃深知如意的性情，又见玄烨也是一副揪心的样子，便也不再阻拦，便说道：“嫔妾陪娘娘一同进去！”
如意推开殿门进去，屋子里当初她怀着婉玉的布置还未曾撤干净，殿中都布置成了吉利的红色，漫天漫地的石榴葡萄，瓜瓞绵绵图案，都是多子多福的征兆，混合着殿阁内浓郁的血腥气，越发觉得那红色猩艳得直冲人眼目。
如意伏到床前，见**的宜妃已经是满身大汗淋漓，连着床褥都湿透了，一群接生嬷嬷围着她忙碌，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接生嬷嬷急得都要哭了，哭丧着脸对着如意诉苦道：“催产药都喝了好几剂了，宜妃娘娘只顾着叫疼，身子瘦弱，偏偏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太大，出来实在是艰难哪！”
张太医亦跪在屏风外头，垂头丧气道：“宜妃娘娘为了保持身材，刻意少吃饭食，此刻用不上力气，实在是……”
如意看了一眼孙泰英，孙泰英也上前说道：“张太医说的没错，宜妃娘娘怀孕期间刻意的减少饭食，但是参汤补品又吃的过多，导致腹中的胎儿过大，故难产。”
宜妃满脸皆是纵肆的泪痕，斑驳一片。她痛得脸色雪白，拼命摇着头嘶哑着道：“娘娘！我不成了，我实在是不成了！我真真是被人害的！被人害的！”
宜妃咬牙说出这几句话，眼神死死的盯着如意。
那绝望的眼神，另如意瞬间想起了已经不在的婉玉，她心一硬，紧紧握住她汗湿的手，那种滑腻的容易从手中逝去的触感着实叫她害怕。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惶乱的心神，大声道：“你要自己这么想，放松了力气不肯好好生下孩子，只会叫害你的人得意！玉墨，这间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被人算计没的孩子，不能再有第二个！我答应你，若孩子能好好生下来，我也会待他如胤禛一般！”
宜妃痛得心肺都要裂开了，气息阻塞在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偏偏接生嬷嬷也不镇定，一直唉声叹气：“孩子直顶在那儿，不肯下来。小主，您使点儿力气呀！”
宜妃痛得青筋暴起，像一条条鼓起的小青蛇，要破皮而出。脸容都变形了，大口喘息着道：“娘娘，若是我这次熬不过去，请娘娘看在以往我们的情分上，厚待，厚待郭贵人，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
宜妃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用劲，右手紧紧抓着如意的手腕，如意感受到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松，心也越来越慌，只得在她耳边道：“玉墨，你要是现在没力气了，便是遂了她们的心愿了。你听我的话，要是松了这口气，你和孩子都难保，要是拼着这口气，便都保下来了。”宜妃的头发全都湿透了，黏在脸上，越发显得一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草药的气味让人觉得窒息。如意看着她如此辛苦，滚烫的泪在眼底翻腾不已，终于落了下来。她伏在宜妃枕边，一字一字定定地道：“玉墨，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只要你母子平安，我一定会让害你的人得到报应！”
宜妃抓着她的手腕，滑下去一寸，又一存，人也近乎昏死。如意的见宜妃的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点着头，如意回头，见德妃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便问道：“德妃，这，这是？”
德妃回过神来，说道：“娘娘，宜妃恐怕是不行了。”
不行！怎么会不行！她不能死，孩子也一定要没事，否则她怎么能够心安，便大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她还有意识，快给她灌参汤进去，快！”
连心很快端来了参汤，如意急忙接过，示意连心托起宜妃的后颈，一点一点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宜妃哪里还能喝下的下去，喝一口，吐半口。如意看着焦心不已，正见床边搁了一盘切好的参片，只得先取了一片給她噙在口中。或许是参汤起了点效力，宜妃抓着如意手腕的手渐渐有了几分力气，太医们喜出望外，忙道：“皇贵妃娘娘，宜妃娘娘已经有了点意识，要不要再灌些催产药下去？”
如意如何懂得这些，只得看向一侧的德妃和郭贵人。
郭贵人此刻哪里还敢说话，已经乱了手脚，在那里直哭。
德妃问一旁的接生嬷嬷，“你们的意见呢！”
其中一个接生嬷嬷叫起来道：“娘娘已经喝了那么多催产药了，孩子还没有动静。太医不妨试试针灸或是别的，若再催产，只怕一时药量过猛，孩子是出来了，可母体要大受损伤呢。何况，太医给娘娘喝的催产药性子有些猛烈，不是寻常的益母芎归汤呢？”
如意听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立刻问道：“你们给宜妃吃的是什么催产药。”
张太医忙磕头道：“皇贵妃娘娘，寻常的催产汤药是益母芎归汤，这药以当归、川芎为主，当归养血活血，调经止痛，川芎为血中气药，上至巅顶，旁达肌肤，走而不守，者配合，可加强活血祛淤之力；佐以桃仁、红花、丹参、益母草活血祛淤，合川朴可降气导滞，牛膝引血下行，诸药配合达到养血活血，祛淤催产，引胎下行之功。正对胎大难下，又有气虚乏力的症状，所以又加了黄芪三两调治。”
如意越听越是心惊，不禁矍然变色道：“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怎么可以用在催产的方子里！”
张太医忙道：“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催产的药本就该是有活血化瘀之效，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也是催产的好药。微臣身为太医，这些事断不会弄错的。”
如意心中不定，回顾一望，却正对上孙泰英的脸，问道：“你说呢？”
孙泰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无不可。”
如意当即知道无望，只得道：“本宫不懂药理，这话你们去回皇上，问问皇上的意思。张太医出去片刻，即刻回来道：“皇上说了，母子都要平安，斟酌着用傕产药就是。”如意听得“斟酌”二字，便也稍稍放心：“那你们小心剂量，以娘娘玉体为重。”
张太医即刻答应了，吩咐宫女去端了药来，给宜妃灌下。催产药加着参汤的效力，宜妃渐渐清醒，也有了力气，只是身上的疼痛发作得越加厉害’止不住地惨叫起来。接生嬷嬷们看着几碗催产药灌下，起初也是担忧，但看宜妃的胎动渐渐发作，也少不得忙碌起来。
屋中乱作了一团，宜妃死死抓着如意的手腕，几乎失尽了力气，轻声唤道：“娘娘，谢谢你还在这里陪着嫔妾。”
如意忍不住留下一行眼泪，“我一定要你们母子平安，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一直都在，你安心生孩子就是。”
宜妃再说不出话，拼了命地用起力气来，几乎要将如意的手腕捏碎了。如意忍着剧痛，伏在床边不停地替宜妃擦着将出的汗水，熬度着漫长而难耐的时间。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凄厉的嘶声过后，终于听得一声响亮的儿啼，却是玄烨的声音先在外头响起来，喜不自胜道：“朕的孩子里，就属这个孩子哭声最洪亮了。”
宜妃听着孩子的声音，露出了一个极为疲倦的笑容，呻吟着说了声“疼”，便虚脱了昏睡过去。如意惊喜交加，看着-个带着血丝的孩子被接生嬷嬷从锦被底下抱出，却是个极健康周正的男婴，忍不住欢喜得落下泪来，忙嘱咐乳母去清洗沐浴。如意看过了孩子，正欲命人给宜妃炖补药物，忽然发觉方才嬷嬷掀起锦被时，底下的鲜血似乎多得不可思议。她心下一沉，立刻再度掀起被褥，果然见猩红一片浸湿了被褥，让人不忍卒睹。
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如意立刻拉过一个接生嬷嬷道：“宜妃娘娘是睡着了，但似乎不大好。你仔细看看，怎么会那么多血？”
那嬷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几乎是吓得魂飞魄散：“皇贵妃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宜妃娘娘服了催产药用力过度，孩子虽然生下了，可孩子太大，再不及时止血，娘娘恐怕……”
如意看她惊慌失措的神色，她生过孩子，知晓那个后果。便强行按住心神，问道：“宜妃究竟怎么了？”
那嬷嬷慌得瑟瑟发抖：“宜妃娘娘的下身，撕裂了，所以才会流血不止！”
如意一惊之下，只觉得全身酸软，几乎站立不住。她—把抓住嬷嬷的衣襟，厉声道：“赶紧想法子！快！”
嬷嬷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又是慌又是怕：“皇贵妃娘娘，事到如今，只能先撒上止血的白药，然后，然后再找个针线活好的嬷嬷仔细缝合起来。只是这个活计太难，又难免损伤贵人玉体。即便缝合之后，终究还是不能和从前比了。还请娘娘不要责怪！”
如意回头想找德妃和郭贵人商量一下，只是屋子人都陆陆续续撤了出去，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德妃便抱着孩子给郭贵人使了个眼色退出了。
如意只觉得一颗心涌在喉头突突乱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她看着此刻已经人事不知的宜妃，她是那么在意皇上的恩宠，这叫她以后该如何？可是人命关天，若连命都没有了，还谈的上什么恩宠，忙说道：“现在还论这个做什么，赶紧先治宜妃要紧。”
接生嬷嬷忙不迭地张罗起来。如意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自己也觉得气短胸闷，才恍觉手腕上疼痛不已，仔细一瞧，才发觉是被宜妃用力之下，捏得紫胀发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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