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诱

第19章 禁锢【修】

第19章禁锢【修】

沉重的夜色像是吸血的吻,毫不留情地覆盖着。

别墅内古朴雅致的钟表指针颤颤巍巍地挪动。

“咔嚓”。

打破宁静的是突兀的开门声。

“沈先生,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薛启扬轻声带上卧室的门,目光钉住坐在沙发上闲闲地喝咖啡的沈浩希,儒雅俊秀的眉立刻拧在一起:“你那么多女人,干什么就把她折腾成这副样子?!身体本来就娇弱的她刚刚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你是想要了她的命么?!”

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自顾自地说:“她怎么样了?”沈浩希面无表情地看着精美骨瓷杯中的咖啡,纯的Espresso,浓郁的苦味让人沉醉,云淡风轻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斯文面孔,与对面怒发冲冠咆哮着的私人医生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样?!她还能怎样?!还没死!沈浩希你不喜欢她就不要糟蹋她!她不是你糟蹋得起的女人!”薛启扬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提起沈浩希的衣领,想要打破对面这个刀枪不入的冷漠男人周身让人发狂的平静。

“这是我的家事,似乎轮不到你一个小医生来管。”依旧没有波澜的语调,却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不怒而威,薛启扬恶狠狠地死盯着他,恨不得把目光化为匕首刺进这个男人腐烂的心脏当中。

沈浩希握住他的手腕不露声色地用力,继而轻易拿开了颈边失礼的双手:“薛医生,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沈浩希!夏流年嫁给你这种人渣我都替她不值!你本来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一个凭空冒出头的陌生人,凭什么就……”薛启扬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把每一个音节都咬碎了。

陌生人。

呵。

沈浩希狠狠地在背后攥起拳,目光锐利地迎向义正言辞的男人。

“我人渣?你也配说我!薛启扬,要不是看在夏先生的面子上,我早让你滚蛋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觊觎夏流年多久了,嗯?!”沈浩希尽力压制着体内汹涌的愤怒,冷眼看刚才大呼小叫的薛启扬霎那间噤声不语,薄唇一如初始时轻缓开合:“不送。”

薛启扬狼狈地收拾起东西匆匆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却又顿住,踯躅良久,终是放软了语气无力地说:“沈浩希,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连夏家也不是你惹不起的,但夏流年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女人,她才二十二岁,她不懂你那些变化多端神鬼莫测的肮脏手段,她甚至比一般女人还要软弱,她没那个潜质当你的玩物,经不起你这般虐待!”

门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散重重地合上,把污浊的夜色驱逐在外,屋内清冷得让人呼吸都硬生生地疼。

客厅里只有一排昏黄的暗色灯亮着,幽幽然然,凄凄切切。

愤怒,排山倒海,像是有火骤然爆燃,瞬间燎过全身,灼烈的疼痛直击最脆弱的部分。

心脏的位置,痛。

带着让人作呕的痛。

良久,沈浩希端起桌上白色精致的咖啡杯,看浓郁的深褐色荡起仓皇的波纹,水面上依旧映出冷然俊美的脸,手却已经抖得连杯子都拿不稳了。

薛启扬并没有注意到,他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心慌。

一直延续到此刻的心慌已经膨胀为心痛和嫉恨。

心中嗤笑自己,这算什么,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连她的私人医生都去嫉妒的地步了。

他当然知道夏流年的柔弱,他知道,她就像一棵摇摇欲坠的纤细水草一般哽咽在湍急的流水中,他用不着任何男人来提醒他这一点。

他当然知道夏流年是什么身份,他利用了这么多年,利害关系比谁都清楚。

可是,怎么就,那么失控地,反复要她呢。

大脑一片混乱,沈浩希踱步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

但他此刻的确怕了,那张脆弱的脸,他怕。

那种直击心脏的痛感他前所未有地尝试了,刀子刺入血肉的痛感是定量的,而那脆弱嵌入心脏的痛感却无可估量,无穷无尽,发酵,膨胀,撑破所有肌理,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了为止。

条理分明的书房,不带任何感彩,重新续杯的热腾腾的咖啡上烟雾袅袅。

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然后准备把自己埋头进繁重的工作中寻找喘息的机会。这些天来魂不守舍已经让他从未有过地乱了步角,心中一片纷乱复杂,此刻的隐隐腻腻的疼痛让他清醒,是清醒了,一切都清醒了,他不是游夜,他是沈浩希。

尔虞我诈,唇枪舌战,灯红酒绿,迷情纵欲,心如止水,静默自持,冷色调的热闹人生,这才是他。

一场持续了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所有人面对着看上去一如既往带着严谨锐利的上司依旧如履薄冰,谁都没有发现,他走神的次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十几次还是二十几次。

一切归为平静,电脑屏幕逐渐暗下来,只有Logo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张轮廓俊美的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瓷杯边缘,目光渐渐黯然地落在窗帘上,白色的窗帘是按照她的喜好换掉的,不染纤尘的白色,原来遮住污浊夜色的,竟是,如此的纯白。

夏流年是在巨大的争吵声中醒来的,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争吵声很微弱,但她依旧是醒了,身体像被拆了骨头一般无力,屏息静听着争吵的内容,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起来,每一样东西都摆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陌生面孔迎向她。

她怕,非常怕。

声音渐渐平息。

她像是被孤零零地遗忘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游夜存在的世界。

要逃。

必须逃开。

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这个陌生的男人。

拼尽了力气,终于软绵绵地从**滚了下来,厚重的地毯吸去了所有声响。

门,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怎么就,触不到呢。

不偏不巧,就在这时,门骤然开启,像是给了一个绝望之人最后一丝曙光,夏流年抬起头来,然后嘴角浅浅上扬的弧度再也不能保持。

带来曙光的是恶魔。

“流年!”沈浩希看着爬在地毯上的夏流年,着实吃了一惊。

夏流年惊恐地后退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流年,你别乱动!”沈浩希快急死了,可是他又不敢再有什么粗暴的举动,但夏流年不顾一切的爬动已经蹭伤了她的脚踝,有血流出来,洁白细嫩的脚踝,鲜红的血,相映生辉,格外刺眼。

她怕疼的。

格外怕。

但她现在好想没有知觉一般朝远离他的方向奋力挪动。

她更怕他。

他有那么可怕么,让她就这么急切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逃开。

果然会痛啊,痛的比想象中还要彻底。

沈浩希缓缓松开紧握着的门把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他与她的距离,她拉开得艰难,他拉近得格外容易。

不疾不徐的从容步伐,泫然欲泣的美丽眸子。

高高在上的冷厉男人,匍匐在下的柔弱少女。

僵硬的空气氤氲着一触即发的暴戾,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铁丝。

下一秒,沈浩希轻轻俯下身子,温柔如水的声音拂去了所有锋芒:“流年,疼不疼?”

夏流年睁大了眼睛看他,然后像捣蒜一般点着头。

沈浩希松了口气,然后把她轻而易举地抱进怀里:“不要乱动,我看看伤口。”

对一个走入绝境的困兽来说,温柔的陷阱都变成了恩赐。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再吓到她,俄顷便觉胸口一片濡湿,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低头便见怀里的女人使劲咬着唇不吭声,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着。

“疼吗?怎么不说。”沈浩希手一抖,撒了一地的药,褐色蔓延在深红的地毯上,然后便见怀里的女人受了惊一般使劲扯着他的衣服嗫嚅:“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沈浩希被这样的声音折磨的快窒息了,刚要安抚便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我不该把你当成游夜的……”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微弱到如此近的距离都听得模糊,可是怎么就听清了呢,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沈浩希瞳孔骤然一缩,毫不怜惜地将怀里的女人扔在澈白的半圆形大**,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夏流年,你最好不要再说任何一句足够惹到我的话,不然,你的游夜,我会让他觉得,下地狱都比活着好受!”

沈浩希从来不会真正动怒的。

因为所有人都没那个机会等到他真正动怒的时刻。

而夏流年万分荣幸地见到了,这个眼睛里闪烁着刃血之光的男人。

“你的脑子应该没问题,听得懂我的话就乖乖地睡觉,如果我发现你再这样像狗一样到处乱爬,后果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门“嘭”地一声猛然扣上,像沉重的魔鬼的叹息。

夏流年拼命地缩进柔软的被子里,逼自己睡觉,他说,要乖乖睡觉,可是身上好疼,到处都在疼,胸口,格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