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

27借尸还魂

看着病**的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腿骨的赵东山,黄朝脑袋里却想着的是四平路上,那个奔驰车边的旗袍女人。他终于知道,当初在四平路上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后背一凉,仿佛被人盯上的感觉来自何处。

不是旗袍女人身边那两个彪形大汉的私人护卫保镖,正是那个女人。

只是黄朝实在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说,那个旗袍女人身边的那个老头,就是赵东山的世仇,那样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头子,如何能把赵东山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半条命的?

“行了,你就安心躺在这里养病吧,等你好了再说。伤好了你也别瞎跑了。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份踏实的工作先干着。”透过口罩,黄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听到这话,赵东山神情一愣,看着黄朝,眼里分明有一丝动容。

“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安心养伤吧。”黄朝起身就直径离开了医院,回学校的路上,黄朝却再也没去想那个旗袍女人,脑袋里有着许多思索和片段,一时之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师傅,不回工大了,去嘉定。”黄朝对司机说着,那司机听到跑嘉定,这么远有些不愿意,可也没办法,却最终把车开到了嘉定。

黄朝提前下了车,给了司机钱,然后直径走向了那片废弃的烂尾楼。

“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我总感觉赵东山瞒着我什么,到底是哪里有问题?”黄朝说着,前脚走进了那片烂尾楼。

魏行舟的贴身保镖小六的办事能力的确没的说,黄朝只是让他打扫一下,却没想到,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点血腥气都不存在了,地上散落着一些施工残料,钢筋水泥什么的,血迹却一点也看不到,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死过人。

可是黄朝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些尸体的,谈不上二十多具,但最起码也有七八个死人了。

“嗯?这地方…”黄朝行走在废弃的烂尾楼里面,走了很长时间。这里的墙面还是粗糙的石灰,有些地方**着钢筋,张牙舞爪的赤铜色钢筋,犹如撕开皮肉的巨兽骨骼,让这空荡荡的烂尾楼平添了一份死气沉沉和寂静。

“好家伙,怪不得这楼没建下去,这地方是天然的煞地!”黄朝走到了靠背的烂尾楼一面,陡然感觉到浑身毛发炸了开来,那一股子看不到,摸不着的寒气,噌的一下从自己脚心直钻心脏。

煞地的形成有很多种,万人坑只能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说法,毕竟没挖开来看,谁都不好说下面埋了一万多个冤死的亡灵。

黄朝只能感受到,比这楼还要深的地方,一股子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煞气隐隐而发。仿佛是要重开土层冲入地面一般。

“赵东山为什么要骗人呢?”这里的死人,绝对不是他杀死的!

黄朝深知赵东山,油嘴滑舌,行事猥琐,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眼,但他那点战斗力,还不至于一口气弄死那么多人。

显然,他在说谎!

想到这些,黄朝想到了老头子黄宝山常念叨在嘴边的一句话,最凶的不是术,而是人心!

就在这时候,黄朝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黄小爷,刚才有一个男人来医院了,抱歉,我没盯上他,他进了您朋友的病房,但没一分钟就出来了。”

听到这话,黄朝眼皮一跳,问道:“那个送到医院的人呢,现在怎么样?”

“人没事,那男人来得快,去的也快。长的很好看,扔在人群里有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偏偏我没追上他,对不起。”

“没事,这事儿不怨你。那男人长什么模样,看清楚了吗?”

小六子想了想,道:“这倒没怎么注意,甚至连侧脸都没能看清楚。”

“行了,你最近提高一点警惕,帮我看着一点”黄朝说着,心中却涌出了各种疑虑。

“放心吧,黄爷,魏老板说了,这些日子,我小六子只听您一个人的话。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去西边。”小六子说到底也是一介武夫,心思没那么多。早年魏行舟对他有恩,如今认识了黄朝,在香格里拉酒店交过手之后,更是把他当作偶像一样,听话着呢。

“行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儿。”

说着,黄朝直接挂掉了电话。

“不管怎么样,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黄朝说着,便离开了那处烂尾楼。心中却有很多疑惑。

离开嘉定,黄朝并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四平路老雕刻师傅那里。

“恩?怎么回事?”来到四平路的时候,黄朝看到的再也不是热闹的景象,那悠长潮湿的小弄堂里面,高挂白帆,这是有人家在办白事!

白事就是死人的丧葬事,显然是有家亡者故去了。

然而等黄朝走进弄堂之后,却看到的是,老雕师的家门两侧,摆放着花圈!

“老阿公,怎么回事啊?”黄朝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弄堂外面,递出去一根烟,问道。

“老海死啦。”

“老海?哪个老海啊?”

“这弄堂里还有哪个老海,雕玉的那个老海呗!可惜咯,以后再也没人陪我这个老头子下棋啦。”老头子摇头晃脑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黄朝脑袋瞬间嗡的一下,炸了开来,一片顿时陷入空白!

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却看到灵堂之上,老雕刻师海大川的黑白照高挂,亲人家属哭作一团。

“怎么会这么巧!?”黄朝突然觉得,这件事情非同一般。自己刚想这从老海这里了解一点那旗袍女人的蛛丝马迹,却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之后,前两天还有说有笑的老海居然死了!

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

看着老海的遗像,黄朝眼中露出了一丝森然。

他和老海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情谈不上有多好。但自己刚想这来找老海,他却死了,这未免有点太巧合了吧?

看着老海的遗像,黄朝心中再次有了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那个“它”好像就在附近,时时刻刻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被动的感觉让黄朝浑身不舒服。

“大哥哥,你是来找我爷爷要玉的吗?”

正当黄朝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是老海光屁股的小孙子。

“是呀,怎么了?”

小孙子红着眼睛道:“我爸爸说,爷爷走了,不回来了。”

俗话说,隔辈儿亲。小孙子显然以前很得老海的溺宠,如今不明白生死,小孩子只是以为自己的爷爷睡着了,或者去了很远的地方。

黄朝刚想这哄骗一下这个小屁孩,却没想到,这时候孩子家的大人来了。

“这位年轻人,你是找我爸雕玉的?”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姿色一般,谈不上风韵犹存。带着白纱,应该是老海的儿媳。

“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老爷子去了。”黄朝微微的低下了头:“我上株香就走。”

“小兄弟有心了。”黄朝没办法,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香,点了一根,上给老海。口中念念有词,竟是默诵了一遍道家的度人经。

“老海啊,老海,你我一面之缘,忘年交都谈不上。但倒也投缘,这段度人经就免费送给你了。”黄朝说着,将香插在香炉里面。

“小兄弟贵姓,是有物件需要雕刻?”黄朝上完香,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和老海长得又几分相貌相同,显然是老海的儿子。

“嗨,我跟老海也只是见过两面,聊的来,谈得多。老海估计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姓黄。”

黄朝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老海的儿子也不深究,只是忧伤的道:“兄弟有心了。“

“我跟老海一个多月前见过面啊,那时候他身子骨还硬朗这呢,怎么突然就…”黄朝绕着弯的问道。

“一个多月前?我父亲这一个多月已经没有接过任何活了,倒是一个多月前帮人雕一块水晶,那块水晶跟小兄弟你可有关系?”

黄朝笑了笑,道:“我让老海雕的只是一块成色好一点,透一点冰种的翡翠,并不是水晶。话说,老海有一个月没接活了?为什么啊?”黄朝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没说,我也不好问,只是有一天他突然说没心思帮别人雕了,就封了刀箱。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我父亲的身体开始变得不那么好,甚至说急转直下,三天前一觉睡去,便再也没醒过来。”

“睡梦中走倒也安详,人活一辈子,也算是大善了!老爷子最近身体有什么不妥?家里可有陌生人拜访”黄朝旁敲侧击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大概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吧,他居然一个人跑了一趟嘉定,你说,一个都八十多岁,快九十岁的老头了,还跑那么远的

路。”

听到这话,黄朝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一阵莫名的惊悸!嘉定有多大黄朝可能不知道,但最起码,黄朝知道一点,把赵东山那条命捡回来的地方,是一处天然的绝煞之地。

再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四平路弄堂外面见到那个旗袍女人,三条线几乎同时指向了嘉定的那处绝煞之地。

这不由得让黄朝心中万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因果,让老海,赵东山和那旗袍女人,三个人同时跟那绝煞之地扯上了联系?

“老爷子是个性情中人,会有好报的,你们节哀。”黄朝说着,这时候主持人开始介绍老海的生平。

然而就在这时候!

啪!

一声玻璃脆响,黄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醒,来不及回答赵东山的话,却抬头看去,不远处摆放着的老海灵位直径掉了下来!

“爸!”小海一下子哭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而黄朝站在原地,却愣在了那里,看着玻璃渣子中老海微笑着的黑白相片,一股子凉气从腰间的尾骨一下子,嗖的直钻自己的后背!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有些森然。

要说,自古以来,江湖之中的奇人异士,总是大时代中那么一群格格不入的人。饶是出生在现代社会的黄朝,在黄宝山的打熬下,也有这一股子狼崽子一般的脾性。

江湖之人也许不惧鬼神,因为江湖人信的是命,是天!

老海这平白无故相册掉地,惊了黄朝一身冷汗。

“难道,命中注定,我要卷入这场因果之中?”黄朝看着老海掉在地上的黑白相片,突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人在天和命之间,还是太渺小了啊。

但很快,心境逐渐成熟的黄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趁着悼词结束,上门客人三拜之后,小海这就要跟随灵车前往火葬场的时候,黄朝走到小海的边上,道:“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们的洗手间可以吗?”

“小兄弟您自便,厕所就在走廊尽头,我这里实在是忙,招呼不到您。”

黄朝露出一丝谦卑,道:“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小海说着,却也不再多和黄朝寒暄,抱着新的遗像走了。

看着灵车和送葬的队伍离开四平路的小弄堂,偌大的弄堂人丁冷落。黄朝却谙熟了刚才司仪念悼词的时候,老海的生辰。将这些生辰印进自己脑海深处的武侯传承的八阵图,黄朝将丹田之气运行了一个周天,缓慢的推演看来。

“恩?怎么可能?!”看着脑海中的卦象,黄朝一阵心惊!推倒重新来过,卦象仍然和刚才的一样!

从识海中醒来,黄朝长舒一口气,眼睛里露出一丝冷光,退出了灵堂,在四平路的这片弄堂附近漫无目的的转悠了起来。

走了很长时间,这期间,黄朝却一直没有停止运行自己脑海中的术法传承,黄朝突然在一个老人院停了下来。

这老人院离老海的家并不远,是四平路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性质的老人院,住着十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黄朝路过这里两次,都听到了里面热闹的麻将声音。

“年轻人,你是有亲属在这里吗?”黄朝大步迈了进去,一个中年护工却拦住了他。

“我找人,恩…应该就在里面。”

“不好意思,年轻人,你不说出找谁,我们没办法帮你寻找。”中年护工礼貌的笑了笑。

黄朝露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然后退出了那老人院。在那护工的注视下,他转过一个街口,来到了老人院后面的院墙。

然后纵身一跃,只见他一只脚踩在墙面,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而后右手大力一抓,抓住了墙根的电线杆,整个人身形一瞬摸上了那墙头。

“好在这院墙不是很高。”黄朝轻松越过了墙头,而后顺着墙边,从窗户翻进了老人院。寻着号码牌,在东南角的一个屋外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黄朝眼神中露出一丝凌厉,而后拧开门把手!

打开屋门,黄朝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答案!

“海大川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把年纪了,还要玩这手借尸还魂,就不怕折寿吗?”

黄朝打开大门,却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那人,正是老海!海大川!

海大川整个人突然一惊,下意识的从**跳了起来,一脸惊悚跟看到鬼一样的看着黄朝。

“你…你…你…怎么是你!”海大川嘴角颤抖,表情痛苦。而这时候,黄朝这才注意到,海大川站在那里,但他的左臂却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个短袖!

“海大川,你这条胳膊?”黄朝看着海大川,心中却感到了些许的惋惜。

海大川这双手造就了多少名贵的玉器?一辈子的刀功,海大川以后不可能在握刀了。

看到黄朝突然出现,海大川心中惊惧,但看到黄朝盯着自己空袖子的断胳膊的时候,却卸下了一口气,好像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哥,我还以为你是来要老头子我命的。”海大川说着,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根烟,却找不到打火机。

“话说,小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海大川看着黄朝,想到自己诈死的事情,全世界知道的恐怕不超过三个人,眼前这个和自己只见过两面的人,却是怎么找到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回答我,嘉定那个烂尾楼到底有什么猫腻?一个月前你去过吧?你这条胳膊应该就是一个月前丢掉的吧!”黄朝每一句话想刺一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镇的海大川反驳和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人老成精,见了几十年天下沧桑的海大川,看透了很多,却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小哥,虽然我跟你不熟悉,但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了,不是我老海冒充老江湖,只是这件事你一个小年轻,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情。”

听到这话,黄朝不乐意了,一脚踹翻了地上的暖水瓶,炸得热水和玻璃水胆四溅。

“你他妈的别废话,我没心情也没耐心听你废话。”黄朝只所以动怒,倒不是因为老海跟自己的关系真的铁到自己出去为他报这条胳膊的仇。老海只是一个旧社会过来的老雕师,老江湖,和黄朝的交际多是生意往来。

之所以这么关心老海的这条胳膊,是因为黄朝也去了嘉定烂尾楼的那片煞地,自从那次之后,黄朝便感觉到一举一动仿佛都被人监视了一般,这种局势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觉,让黄朝非常的不舒服。

“小哥,老头子我活不了几年了,人生最后几年丢了一条胳膊,我也看透了不少。我是个旧社会过来的人,信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心里也不好受,你没必要逼我了,大不了是一死,如果不是还有些羁绊,我估计早一头扎进黄浦江了。”

老海说着,眼里露出一丝的绝望。

黄朝却感觉自己踢到了铁板,这老头子死咬着不放,黄朝一时半会真心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而后有人敲了两下屋门。

“黄朝,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全告诉你。老海没坏心眼,别难为他。”

黄朝猛地回过头,掌心却翻出了那枚淳熙通宝,露出了一丝警觉的模样。

“黄小哥,你没必要对我也这么警惕吧?!”

回过头,猥琐的赵东山站在门外,胳膊上还挂着吊瓶,不知干了多少路,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满是头屑。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老海的儿子。

“我他妈就知道,你有猫腻!老子居然当初信了你!”黄朝说着,恨得却是牙根痒痒。

但凡是人都不喜欢被骗的感觉,黄朝更是如此!

“黄朝,你别动气,你知道的,骗你,但我却没坏心眼。能坐那说吗,我这身体撑不住。”赵东山说着,在小海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床边,缓慢吃力的坐了下来。

得,这下好,一个残废,一个重伤,绝配了。

“老海,有烟吗?”

老海扔给他一根,却说:“没打火机。”

黄朝看着这俩人,没好气的扔给他们了自己的打火机。

赵东山点头致谢,叼着烟,嘴巴含糊不清的道:“黄朝,你耐心点也坐下来,我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你。”

吧嗒

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的烟丝,赵东山闭着眼睛,抬起头,一脸享受的模样。身边烟雾缭绕,不知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透着一股子沧桑劲儿。

“黄朝,我没打算害你,一直都是。我老赵虽然长得惨了一点,但我对天发誓,我赵东山要是对你黄朝有一丝半点的坏心思,就让我家里那些埋在土里的爷爷叔叔们,下辈子投胎全是牲口!”

见赵东山发了毒誓

,黄朝却让然无动于衷,斜靠在窗边,点了一根烟,看着赵东山,示意他继续说。

“我出身江湖大户,真的,只不过我家干的买卖却见不得光,是盗墓!我的爷爷赵北地,祖籍出生陇右,落户长沙,三十年代那会,长沙有名的三条狗,他便是其中的一条。”

说道这些,赵东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沧桑和事故,而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海,道:“老长沙有三条狗,我爷爷年纪最大,盗墓贼的圈子里,他辈份也大,又凭借着一些旁门风水堪舆的本事。在解放前那会可以说是长沙甚至是整个湖南盗墓贼里的总瓢把子,这话说的一点也没有水分,是真的。”

老海狠狠的抽了一口眼,却呛了一下,道:“是啊,狗王当时在在长沙城的地位,他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土狗赵北地,豺狗平富举,肥狗海大川,这便是老长沙的三条狗!”

听到这句话,黄朝站在窗前,目光却扫向了海大川。

“你就是…”

“十六岁的时候我一百六十斤了已经,那是第一次跟着狗王淘土,可惜挖盗洞的那个傻鸟技术不好,我当时卡在了半路,之后就有了这么一个破名字。”说到这话,海大川老脸一红。

黄朝可对他的外号没太多的兴趣,因为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长沙三狗名字,黄朝绝对不是第一次说了。

记得十岁那年,跟着黄宝山去了一次常德,拜访当地的一位南派拳的老师公。路过长沙黄宝山倒是和当地几个地头蛇一起喝过茶,而其中一个地头蛇也不知道是吹牛还是怎么的,也的确提起过当年的长沙三狗的传奇。

后来回家之后,黄朝老头子也提起过这类事情。而让黄朝印象比较深的是,民国时代,有个英国人跑到长沙,想请三狗出面,掘一个唐代大墓。北洋和民国的时候盗墓猖獗,也就是在那个时代,中国的很多文物流失到了国外,其中不乏一些国宝级。

大多数便是这些洋道士搞的鬼,但俗话说盗亦有道,那个英国人真的跟三狗跑到了许昌。不光如此,还有一行六人,有中国的向导,也有国外来的走私大头。

只是后来这个传说的版本有很多,其中流传在长沙地面上最广的便是,那跟着三狗去许昌的六个人,一个也没出现在地面上,全死在了墓里。而杀死他们的,便是三狗。

原因便是,那墓里的东西太珍贵,三狗良心发现,不忍心国宝就这样被洋鬼子盗走,于是下了杀心,设局让他们留在了墓里成陪葬品。

其实,不光是黄朝,包括黄宝山对于盗墓贼并没有太多的歧义,毕竟那个年代,天下大乱,战争,饥荒,瘟疫,很多地方都死人。

活着的人身上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人就只能从死人身上找。

而且,三教九流皆江湖,黄家祖上一脉传承,全是江湖中人,自然对于盗墓贼不会有太多敌意的看法。而且,自古奇门术士,在仇人祖坟上动手脚的事情还少吗?不一样是缺阴德?

而且盗墓也有很多有底线的盗墓贼,他们只图一个自己的私欲,很少勾结外人来盗掘老祖宗的坟墓。

黄朝把自己从黄宝山那里听来的关于三狗的故事,长话短说的告诉了赵东山,后者露出一丝惊奇,最终啧了一声,道:“这次我真没走眼,你们黄家祖上肯定不一般吧?”

不愿意扯太多自己家族的过去,黄朝便岔开了赵东山的问题,问道“那后来呢?”黄朝听到这,也觉得,赵东山不像是在说谎话,因为他必要编一个这么奇的故事来蒙混自己。

“你听到的那个版本并不是真的,实际上那些英国人真的把墓给挖开了,但最后留在墓地里面的并不光是那些英国佬,而是我爷爷!”

说到这些的时候,赵东山有些激动,拳头紧握,隐隐的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而且,那墓也并不在什么许昌,就在沪上。你不要用那眼神看我,嘉定那个烂尾楼你应该去过吧,如果再往下挖个二三十米,便是那个唐代大墓了。”

听到这些,黄朝心中猛然一惊!看着赵东山,道:“不对,那个地方不可能有墓,那是一片…”

“阴煞之地对吗?”赵东山和海大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道:“几十年前我和狗王带着英国人去了那里,目的和故事中的一样,想把那些黄毛孙子留在墓下陪老祖宗们。结果后来,事情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故。这个变故来自于,那个墓实在是太大了,里面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件,便能让人心生歹心!也正因为那个墓的非比寻常。墓主人地位超然,死之前就料定了后世会有人来掘墓,于是便把那墓给设成了一个非常绝妙的风水局!”

听到这,黄朝心头一动,问道:“什么风水局?”

“自古奇门八卦千奇百怪,神秘非常。老祖宗的智慧果然超群,我爷爷虽然不懂得太多的风水堪舆,但干盗墓贼这一行,就算不能深懂,但也应该知道一些皮毛。所以我爷爷下墓之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墓室布局的不一般。看似运转的非常流畅,周围风水也很完美。但风水这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你是知道的。”

赵东山说道这,狠狠的抽了一根烟,道:“下了墓之后,因为里面的东西太让人心生贪念,狼狗平富举当时就有了反水的心思,想勾结那些英国人把宝贝带走。好在我爷爷及时看穿,最终和那些英国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怎么说?”

赵东山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他肯定没有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那场风雨,但闭上眼睛,却仿佛真的看到了墓地下自己的爷爷。

“狗王只所以被称为土狗,不是因为他身份有多卑贱,人人喊打。而是那土狗一样的脾气和不屈倔强的性格!那天夜里,他眼见腹背受敌,便把我推上了地面,然后自己填了阵眼,将那个份风水宝穴,硬生生给改成了绝煞之地!那时候我们都不懂风水,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可惜,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无法从地下出来了”

提起往事,老海的眼竟然红了。

“故事,真是一个好故事,海大川和赵家的小兔崽子。你们怎么不说说,当时从土里钻出来的不光你一个人呢?赵土狗好手段啊,自己死也就算了,险些让老子跟着他陪葬。”

正当赵东山和海大川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黄朝心中猛然一阵惊悸,朝门口看去,却看到的是那个旗袍女人,仍然是白皙的脸蛋上,两篇血红色的薄唇,透着一股森冷的妖气,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眼神里看不到一点活着的气息,看着海大川和赵东山,仿佛是看两具尸体。

“海大川啊海大川,几十年了,我到现在都没想到,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能从那片烂尾楼里活着出来。更没有想到赵家的这个废物点心,也能活着爬出来。你们说,放着好生生的小日子不过,非要像牲口一样跑到沪上来守着那块宝地,老头子我在沪上几十年了,都拿它没办法,你们有算什么?”

老头子嗓音沙哑,好像是一个破风箱,而这个人,应该就是长沙三条狗之一的“狼狗”,平富举!

“还有你,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不管你从哪冒出来的小崽子,我劝你最好别管闲事,这是我跟肥狗和赵老狗孙子的事情,你已经踩过界了!”

平富举看着黄朝透着一股威胁,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全是冷意,目光森然。

“我从来不跟一个小字辈的废物多废话,今天跟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好了,你要是懂点规矩现在就滚蛋,不然一个星期之内,你得和这两条狗一样下去见阎王爷!”

站在窗前,黄朝看着“狼狗”平富举,猛抽了一根烟,而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烟圈,道:“老子就是踩过界了有能怎么样?你以为你身边有这妖里妖气的娘们儿?你就不用好掂量一下自己这把老骨头的尽量了?!”

黄朝声音不大,却有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威压,这让“狼狗”平富举心头也不由得一动,心中也是惊惧,这个少年是谁。

然而就在这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爷,咱们走吧,今天本就不宜出门,他们短时间也不会离开沪上,细水长流。”

说话的是旗袍女人,倒不是他怕了黄朝,因为在弄堂的尽头,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两个巡逻的片警。

“恩,乖,走吧”都快和王八同寿的“狼狗”平富举也是妖里妖气,手一把黏在那旗袍女人的腰肢上,转身就要离去。

“哦,对了,你。”突然,还没走多远,那女人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黄朝,猩红的两片嘴唇勾起一个冷笑,道:“我家爷给赐名字了,我叫青,我想用不了几天我们应该就能再见,所以,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说完,那妖气十足的笑容定格了下来,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森然!

(本章完)